昨夜起了大風,整個營地的帳篷被吹得嘩嘩作響無比吵雜。嚴柯這些久經沙場的將士們不會覺得吵,但是那些在安寧中呆久了的王子皇孫們就未必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應當被吵得一宿沒睡,除了早起,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姬松瞟向了坐在椅子上打盹的顏惜寧。如此嘈雜的環境,他還能睡那麽香,看來以前生活的環境一定很差。
顏惜寧要是知道姬松在想什麽,他一定會呵呵兩聲。風吹動帳篷算什麽吵?他曾經租的房子靠著馬路和鐵路,房間窗戶不隔音,每當火車開過時整個房間都在震動,這事他會亂說?
好在顏惜寧起床氣不是很嚴重,等廚子老張送來早餐時,他的氣完全消了。今天的早餐是老張根據顏惜寧的方子做出來的豆腐湯和炸油條。
豆腐湯濃稠順滑,金色的蛋液和潔白的豆花一搭配簡單質樸卻鮮美至極,喝上兩碗都停不下來。炸油條更別說了,鮮香酥脆,剛炸好就引來了侍衛大哥們的哄搶。
顏惜寧喝了兩碗豆腐湯吃了三根油條,鬱悶的心情才緩和了下來。此時天光破曉,金色的陽光灑在了帳篷上。
這時帳篷外傳來了三聲號角聲,顏惜寧納悶的問道:“這是起床號嗎?”
姬松喝著豆腐湯:“不是,這是禁軍在圍場周圍設置障礙的號角。”
在顏惜寧的理解中,春獵是指大家騎著烈馬轟轟烈烈上山,然後憑借自己的經驗獵殺林中的動物。然而山林開闊,想要獵殺到動物非常不容易,除非對山勢特別熟悉,否則一般人上了山也只會無功而返。
皇子王孫們怕出現無功而返的情況,會讓禁軍將獵物從山中趕到開闊的平地上來。當然也會有藝高人膽大的加入禁軍行列趁機獵殺獵物,若是能獵殺到大型野物,會得到皇室嘉獎。
顏惜寧之前走過的那片草地便是大部分人獵殺動物的場地,此刻禁軍們正在草地周圍設置障礙方便圍堵從山上衝下來的獵物們。
顏惜寧嘴角抽抽:“這……真是沒想到啊。”
嚴柯唇角帶著嘲諷的笑意:“往年主子會帶著屬下們進山狩獵,如今他們只能靠這種方法打獵,真丟臉。”
姬松不動聲色:“慎言。”
好不容易熬到辰時初,帳篷中的人像是受到了某種號召,他們陸陸續續的離開了帳篷出現在了草地上。顏惜寧一行過去時,只見草地一周站著身著黃馬褂的禁軍們。
草地上身著騎射服的人們在熱切的交流著,空氣中彌漫著躁動和急切。
顏惜寧看到場中有不少騎在高頭大馬的人,他們左牽黃右擎蒼一看便是訓練有素之人。顏惜寧不解的問道:“那些人是什麽人?”
姬松緩聲道:“代表各府狩獵的人。”
這些人大部分是豪門世家的家丁,家族花了大價錢豢養他們,就指望他們能在重要場合給家族增光。還有一小部分是覺得自己技藝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想要在這種場合混個熟臉。
顏惜寧竟然在人群裡看到了顏子越,他嘴角抽抽:“顏子越是認真的嗎?”
昨天被姬松說了兩句,顏子越就下盤不穩快摔了,今天他竟然騎在馬上……真不是開玩笑嗎?
姬松哼了一聲,嚴柯低聲補充了四個字:“裝腔作勢。”
一到草地上,太子和姬椋便騎著駿馬一左一右的夾了過來。例行寒暄後,太子笑問道:“容川,昨夜休息好了嗎?”
想到昨夜,姬松有了片刻的晃神。昨夜睡得很好,他從沒想過被人抱著能睡得這麽安穩。姬松的愣神落在姬楠眼裡就變成了默認的不好。
於是太子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沒想到昨夜起了那麽大的風,吵了一宿。回頭我讓太子妃給你送些安神的藥膳,喝完了今晚能睡個好覺。”
姬松拱拱手:“多謝太子殿下。”
姬椋關注的則是另一件事,他見姬松的椅背後掛著長弓和箭筒,於是他笑道:“三皇弟今日也想一展身手嗎?”
姬松眼神微微有些暗淡,但是他依然抬起了頭:“不了,阿寧要去摘野菜,臣弟準備和他在附近轉轉,怕遇到落單的野獸,便帶些羽箭防身。狩獵的事臣弟就不湊熱鬧了,希望兩位皇兄盡興而歸。”
顏惜寧愛摘野菜的事昨天已經傳遍了獵場,不少人嘲笑這位新晉的容王府小家子氣。但是當著他們的面,不會有人觸這個霉頭。
姬椋隨口問道:“三皇弟要去哪個方向摘野菜?可要為兄派幾人供你驅使?”
姬松溫聲道:“多謝二皇兄關心,容王府的仆役眾多,不勞皇兄費心。我們準備去西南邊的山澗,哪裡有一片竹林。阿寧說這個季節正是筍子生長季,我們準備去那邊看看。”
太子連連點頭:“筍子好,這個季節正是吃筍正合適。那為兄便祝願容川和王妃滿載而歸!”
和兩位皇子說了幾句後,平遠帝騎著高頭大馬進了圍場。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被當今聖上吸引了,隨著平遠帝一聲令下,春獵的人松開了獵犬和獵鷹。
刹那間蒼鷹們騰空而起呼嘯著飛向了天空,數百條獵犬向著山巒的方向狂奔而去。在獵犬身後,高頭大馬邁開蹄子向著山巒的方向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