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階下文武大臣跪了一地,來得早得跪在靠前的位置,來得晚的只能靠後。新來的朝臣被禁軍一腳踹倒在地,不等朝臣抱怨什麽,旁邊便傳出內侍尖細的聲音:“跪下——哭靈——”
姬榆這招很管用,新來的朝臣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卻有模有樣的哭了出來。當然,他們沒能哭幾聲就被之前來的大臣們低聲喝止了:“別哭了!不是聖上駕崩了!是五皇子姬榆逼宮了,他要讓朝臣為他的母親哭靈!”
聽到這個消息,新來的朝臣面色複雜,他們憋回了淚水,眼中只剩下了厭惡。
太和殿是他們上朝的地方,也是天子居住之所。亂臣賊子竟然將太和殿布置成了靈堂,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讓滿朝文武為了一個身份低賤的嬪妃哭靈。傳出去顏面何存!
如果說太和殿前朝臣心情複雜,此時在太和殿中的皇子王孫心情更加複雜。
偌大的太和殿成了一個巨大的靈堂,靈堂中央擺著一副棺槨,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掛滿了白幡。兩口水缸中燃著紙錢,整個殿中充盈著一股香燭味。
顏惜寧和“姬松”入太和殿時,他們身後的葉林峯快速閃到了柱子後方混在了跪在地上的人群中。殿中的人像是失去了生機的木偶一般,他們只是扭頭看了姬松一眼,又木然地轉過了頭。
后宮的妃嬪們被迫跪在了棺槨前,就連太后和皇后也不能幸免,她們直接跪在了焚燒紙錢的水缸邊。后宮中最尊貴的兩個女人表情木然,眼神黯淡。皇后像是瞬間老了二十歲,她低聲念叨著什麽 ,臉上的淚衝開了妝容,可笑地糊了滿臉。
其他的妃嬪們吃足了苦頭,她們花容失色滿臉是淚。
今夜原本是團圓的日子,明日便是平遠帝的生辰,今日不少皇宮貴族在宮中聚頭。正當眾人歡笑時,禁軍殺了過來,眨眼間后宮亂成了一團,稍有反抗的人被格殺在當場。
姬榆瘋了,他竟然利用禁軍發動了叛變。最可怕的是當太子斥責他時,他竟然一刀捅死了太子。
那可是當朝太子!未來儲君!平日裡皇子們私下鬥爭再激烈,也不敢明面上傷人性命,而姬榆卻不管不顧。
后宮女眷嚇瘋了,她們再也不敢抵抗,只能被禁軍帶到了太和殿跪在這裡哭靈。
燃燒著紙錢的兩口大缸滾燙,連帶著太和殿的溫度比外面高了不少。但是殿中的人心卻涼到了腳底——他們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嗎?
大殿前的龍椅後傳來了姬榆的聲音:“三皇兄和三皇嫂來了啊,看到這幅場面,是不是有些吃驚?”
顏惜寧抬頭看去,只見姬榆身著黃袍慢慢從龍椅後方走了出來。姬榆臉上掛著笑,殿中搖曳的燭火讓他的笑容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姬松”抬頭與姬榆對視:“你把父皇怎麽樣了?”
姬榆輕笑一聲:“父皇?你想問的是太上皇吧?太上皇當然平安無事。”說著他拍拍手:“來人,請太上皇。”
沒一會兒兩個內侍將身著龍袍的平遠帝背了出來放在了龍椅上,平遠帝面色雪白,頭上的發冠狼狽地歪倒在一旁。
看到姬松他們,平遠帝眼中有什麽一閃而過,下一刻他體力不支斜斜靠在了龍椅扶手上。姬榆大模大樣地坐在了平遠帝身邊:“如何?太上皇就在這裡,三皇兄還有什麽想問的?”
“姬松”眉頭皺起:“太和殿中怎能設靈堂?”
姬榆哈哈大笑了起來:“朕已經是皇帝了,朕的生母自然要追封為聖母皇太后。為了表達朕的哀思,朕甚至可以大赦天下,更何況讓朝中大臣祭奠? ”
說道這裡,姬榆笑容更深,他招呼內侍:“來人,伺候容王上香!”
這時候硬扛顯然不合適,顏惜寧的手在“姬松”肩膀上輕輕拍了拍示意他接下香燭。作為一個現代人,他不覺得給一個去世的人上香有什麽忌諱。
看到“姬松”和顏惜寧拿起了香,姬榆拍手笑道:“不愧是三皇兄!只有你心裡最明白!”
這時門外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姬椋被禁軍粗暴的丟到了太和殿中。姬椋滿身是血,他倒在地上直吸冷氣。看到姬椋成了這樣,越貴妃驚呼一聲爬起來跑到了姬椋身邊,她扶起了姬椋淚雨連連:“我兒,你的手怎麽了?我兒,你痛死了吧?”
越貴妃哀求著周圍的人:“禦醫,禦醫何在?救人啊!幫幫我兒!”
顏惜寧定睛看去,只見姬椋的左臂空空蕩蕩,他的手竟然被禁軍斬去了!鮮紅的血順著衣袖往下滴滴答答掛下,越貴妃抖著手想給姬椋止血,可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麽多?
姬椋的頭髮被血和汗打濕,他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母妃,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越貴妃嗚咽著:“他們怎麽能這麽對你!”
姬榆“哈”的一聲站了起來,他眉飛色舞道:“快看誰來了,這不是朕的二皇兄嗎?來來來,二皇兄你來得正好,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你。”
兩個禁軍從門外進來,他們快速走到越貴妃身後。不等越貴妃反應過來,他們鉗製了越貴妃的雙手反絞在身後。越貴妃驚叫起來:“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姬椋神情終於變了,他對著姬榆驚怒道:“有什麽你衝著我來!放過我的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