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林峯探頭一看就驚訝了:“這……定國公是被人活著釘到棺槨裡面的啊!”
人死之後身體僵直,放入棺槨中後屍身筆挺。然而定國公的屍骸卻呈現側臥的樣子,棺槨兩側滿是劃痕,上面刻著數十個恨字。
再看定國公的右手,已經成白骨的右手中握著一枚斷裂的玉佩,想必棺材板上的字就是由這一枚斷裂的玉佩刻上的。
看到這樣的慘狀,在場的人汗毛倒豎,後心發涼。
姬松久久回不過神來:“為什麽?”姬平山不是起兵謀反了嗎?最後不是被判在菜市口斬首嗎?為什麽他會被活活塞進棺材中?
此時顏惜寧注意到翻到在一邊的棺材蓋,他努力抬起棺蓋將它翻了個面。棺蓋背面刻滿了字,應該是定國公死前留下的。顏惜寧招呼姬松:“容川你快看,棺蓋背面有字。”
楚遼的官話有些晦澀難懂,他看得不是很明白。不過他看出棺蓋上似乎是一封信,因為信件開頭的四個字是:素馨吾愛。
姬松和葉林峯急忙站到了棺蓋旁邊,兩人細細看著棺蓋上的字。他們面色嚴肅,生怕漏掉一個字。
等兩人看完後,姬松瞳孔震動:“原來如此。”而葉林峯卻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氣一般站都站不穩了:“紅梅冤啊……”
這是定國公死前留下的遺書,是他寫給心愛的女人的話。定國公姬平山雖然和平遠帝同輩,但是他比平遠帝大了十幾歲。他有個深愛的女人入了宮嫁給了先皇為妃,他深愛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太后。
太后入宮多年,一直與姬平山有往來,她甚至為姬平山生下了孩子。沒錯,姬鋒就是他們兩的愛情結晶。然而紙包不住火,梅貴妃為姬鋒調養身體的時候發現了這個秘密,並且告訴了平遠帝。
平遠帝怎麽能容許皇室爆出這樣的醜聞?於是他果斷毒死了小皇子,默許了太后對梅貴妃的復仇,並且逼著姬平山鑽到他早就設好的圈套中去。
姬平山的遺言字字泣血,他沒想到平遠帝心思這麽歹毒特意留著他的命,並且將他活生生釘死在棺槨中。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於是留下這些話在棺槨中,希望有後來者能知曉他的死因。
顏惜寧見姬松和葉林峯都沉默了,他有些著急:“容川?這上面寫了什麽?”
姬松想笑,可是抽了抽嘴角之後他卻連一絲笑都擠不出來:“素馨是太后閨名,姬鋒是太后和定國公的孩子。我的母妃給姬鋒調養身體的時候知道了這件事……”
然後就有了品梅園的大火,有了神策門被屠戮一空,有了定國公府滿門抄斬。平遠帝出手疾如風快如電,他在半年之內將這幾件事做得天衣無縫。若不是他心太狠,為了報復姬平山將他活著釘進棺材讓他有時間寫下這些東西,姬松一輩子都不會得知這件事的真相。
姬松的腦袋像是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他的神魂飄乎乎的飛到了身軀之外。他仿佛置身空中,看著棺槨中的白骨,他隻覺得可笑。
他的母妃何其無辜,只是因為發現了太后私通的罪證,就被太后和她的枕邊人下了殺手。
平遠帝在他心中的慈父形象徹底崩塌,到了此刻,姬松已經不想去計較了。不管平遠帝是真心喜歡他還是出於愧疚對他好,這一切加起來都不如王位和王室威嚴在平遠帝心中來得重要。
姬松的眼神漸漸變得寒冷,這就是平遠帝的帝王心術。這樣的心術,他一輩子都學不來。
第九十章
叫花雞
等姬松等人從墓穴中出來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一出墓室,葉林峯就向著石大膽走了過去,他捏住了石大膽的下顎,眼疾手快往他吼間投了一粒丹藥。石大膽隻覺得吼間一涼,有什麽已經順著他的喉嚨滑了下去。
正當石大膽捂著脖子咳嗽時,葉林峯陰惻惻的說道:“方才讓你吃的是我獨門秘藥,一年後若是得不到解藥,你會腸穿肚爛而亡。想要活下去,就得聽我的。”
石大膽面色鐵青,他戰戰兢兢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高,高人……”
葉林峯壓低聲音:“從今往後若是有人問你今日之事,你只要告訴他們,容王殿下來皇陵給梅貴妃上了香。其他的一句都不許透露,你明白了嗎?”
石大膽身體抖成了篩糠,他吞了吞口水:“是,是。”
葉林峯咧著嘴笑道:“你若是聽話,每年的這個季節,我都會給你解藥。若是你不聽……呵呵。”兩聲呵呵下去,石大膽心都涼了,他連連磕頭:“小人一定聽話,一定聽話!”
姬松他們來了墓室的事不能被平遠帝知道,其實保險起見,應該除了石大膽以絕後患。但是石大膽何其無辜?若是他們這麽做,同殺害無辜之人滅口的平遠帝又有什麽區別?再說了,若是在姬松他們來訪時皇陵中突然死了一個人,豈不是更令人猜忌?
從墓室中出來後,姬松一言不發,他像是被抽走了神魂,整個人只剩下了軀殼。給梅貴妃上完香後,眾人便離開了皇陵。此時月上中天,想要趕回鎮子同其他人匯合有些困難。於是嚴柯他們在王陵附近的鎮上尋了一家客棧住下,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趕路。
入了客棧沒多久,店小二就端來了簡單的晚餐。顏惜寧看了看坐在窗邊雙目放空的姬松心中萬分不是滋味,一邊是自己的母親,一邊是自己的父親,若是平遠帝對姬松的態度不好也就罷了,偏偏這些年他對姬松很好。若他是姬松,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