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椋鬱悶將荔枝塞到口裡:“這麽說來,我同我家王妃本無緣,全靠我砸錢。”
顏惜寧冷不丁被果汁嗆到了,一時間他憋得滿臉通紅想笑又想咳嗽。姬松連忙伸手給顏惜寧拍背:“慢點吃。”
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一陣騷動,一直守在窗口的嚴柯道:“主子,議和使團到了。”
聽到這話,姬松他們也顧不得吃荔枝了,他們湊到了窗口看向了長街。此時的街道兩邊人山人海,禁軍們手握刀槍站在兩側給使團開出了一條道。
顏惜寧瞪大眼睛看去,他只看到了一大片灰黃色的旗幟和人影,與此同時耳邊傳來了低沉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吹響號角。
號角聲越來越近,顏惜寧看到了楚遼的官員。在遼夏的議和使團入都城之前,以太子為首的官員們已經在城外舉行了一系列歡迎儀式了。
遼夏民風彪悍,常年在馬背上的他們缺少布匹,因此他們的衣服多半由動物皮子做成。此時楚遼人已經換上了單衣,他們還穿著厚厚的皮子,此時他們身上一半掛著皮子一半光著膀子,人還沒靠近,那股味道已經讓附近的楚遼百姓紛紛掩住了口鼻。
看到這種場景,顏惜寧非常佩服那些面不改色的楚遼官員。如果是他混在其中,估計被熏得翻白眼了。
數百人的儀仗隊過去之後,隊伍中出現了佩刀的侍衛,他們騎在高頭大馬上警戒地盯著周圍。
姬椋輕笑一聲:“聽說了嗎?遼夏的議和使團在長嘉關被人偷襲了,大將軍莫勒被人擄走。這可急壞了我們的太子殿下,聽說他向父皇要了禁軍,帶領著禁軍奔走百裡去迎接議和團隊。”
他嘖了一聲:“真是深情厚誼,讓人感動。”
姬松看向侍衛身後的鸞車,只見鸞車上並列坐著太子姬楠和遼夏大皇子頓巴。姬楠滿面紅光,看著心情不錯。坐在他身邊的頓巴,心情就沒這麽美好了。
畢竟在楚遼境內被人擄走了大將,還被人剪掉了辮子說出去不太光彩。為了不讓人看出頭髮有問題,頓巴將自己剃成了光頭。陽光下頓巴的腦殼亮得發光,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顏惜寧一眼就看到了頓巴的光頭:“那就是遼夏的大皇子嗎?看著很彪悍啊。”光頭配花臂,脖子上掛著骨珠……遼夏人挺會玩啊。
姬松從頓巴出現開始,面色變得非常嚴肅。姬椋緩聲道:“三皇弟莫要動氣,其實議和也是好事。楚遼與遼夏休戰,兩國邊疆附近的百姓就有安寧日子可以過了。”
姬松微微頷首:“嗯。”
姬椋斜斜地靠在床邊:“不過莫勒在楚遼境內被擄走,只怕對和談不利啊。三皇弟你覺得呢?”
姬松平靜道:“我不清楚,主持和談的人不是我。”
鸞車過後,顏惜寧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哎?那不是……五皇子嗎?五皇子怎麽也在議和隊伍裡?”
五皇子姬榆坐在高頭大馬上,他身披鎧甲滿眼疲憊。
姬椋摸了一隻荔枝從窗口丟下,荔枝不偏不倚落到了姬榆的胸口,姬榆握著荔枝有些迷糊四下張望。姬椋看到姬榆的反應樂壞了:“剛剛不是說議和使團在長嘉關被人擄走了大將軍嗎?身為大理寺少卿,姬榆得奔赴現場。”
為了表達對於這次議和的在意,平遠帝派出了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奔赴長嘉關查案。姬榆為了查案來回奔波,難怪滿臉疲憊。
姬椋言語間滿是嘲諷和嫌棄:“我想不通五皇弟在想什麽,明明不是聰明人,卻非要去大理寺這種地方。尋個安穩的差事不好嗎?”
說話間姬榆終於發現了倚在窗口的姬椋,他感激的對著姬椋拱拱手。姬椋對他揮揮手,隨即又投了兩枚荔枝下去。其中有一枚投偏了,姬榆沒能接到。紅潤的荔枝滾到地上,被後面的馬踩了個稀爛。
姬椋唇角含笑:“笨手笨腳的。”下方的姬榆對姬椋的嘲諷毫不知情,他眉眼含笑地盯著二樓,疲憊的眼神中迸發出了驚人的神采。
顏惜寧有些頭皮發麻,他不知道姬椋和姬榆有什麽關系或者過節。在他看來姬椋逗姬榆的動作和眼神,和侍衛們逗弄小松時是一模一樣的。
姬榆為了兩枚荔枝而欣喜,更為了能得到兄長們的關照而開心。他騎在馬上一直扭頭看向迎賓樓的方向,目光一直停留在二樓。直到議和使團轉了個彎,顏惜寧才沒看到那一雙炙熱又真誠的雙眼。
使團後面裝著一車車的貨物,每一輛車上都蓋著厚厚的帆布,裡面裝了什麽完全看不出來。不過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些應該是送給楚遼皇室的禮物。
吃著荔枝看著議和使團經過,顏惜寧感覺他看了一場豪華的花車表演。使團離去後,表演結束了,他也該認真吃飯了。只是在吃飯前,他得去洗一下手。
其實雅間內有楚遼版本的簡易衛生間,但是顏惜寧臉皮實在沒那麽厚。他做不到外面在聊天,他在屏風裡面方便。
於是他離開了雅間,結果出門走了沒兩步,他迎面碰上了一人。那人是姬椋的王妃聞人妙,之前進宮時,顏惜寧見過她。
聞人妙雙眼通紅,看起來像是大哭過一場。
顏惜寧客氣的打了個招呼,然而聞人妙卻像受了驚嚇一般後退幾步。她踩到裙擺,眼看就要摔跟頭。顏惜寧趕緊扶住了聞人妙的身體:“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