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內有無數雙眼睛,姬榆若不是有十全把握,怎敢在太后生辰這一日約聞人妙出來?姬榆敢肆無忌憚,就證明值守的侍衛裡有他的人。根據宴會上林闖同姬榆交談的姿態,姬松斷定林闖在給姬榆打掩護。
一個默默無聞的皇子,能讓禁軍統領為自己打掩護。這已經不是一句關系好能說得通的了,姬榆身後的勢力隱藏得極深。
隨著阿寧的細說,他的背心直接出了一層冷汗。原以為姬榆只是為了佳人才會不顧一切,結果這兩人為了能在一起,竟然給姬椋下五石散。並且姬榆還口出狂言,說姬楠和姬椋好不了多久了。他甚至還提到了自己,想讓姬楠和姬椋變成同自己一樣。
自己的傷痛在姬榆眼中竟然輕描淡寫變成了“事在人為”四個字。這四個字將姬松的怒火點燃,綜上總總,若是他還能輕輕揭過,這雙腿就白斷了。
其實在馬車中的時候,他就想發作了,可是不想讓阿寧擔驚受怕,他硬生生壓下了自己的情緒。此時面對下屬們,姬松終於暴露了自己陰暗的一面。
他眼神陰鬱:“現在開始調查五皇子姬榆,派外圍兄弟們守在姬榆府邸周圍。姬榆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他有哪些人情往來,有誰同他關系密切……我都要知道。”
嚴柯他們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屬下遵命!”
姬松雙手死死握住了扶手:“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如果姬榆真的能滲透到熾翎軍害得他雙腿殘廢,那他必定還有後招。曾經他以為姬榆是個木頭人,現在看來,姬榆才是他們中心思最深的一個。
嚴柯他們當然明白其中的險惡,他們正色行禮:“是!”
姬松眼神溫柔了一些:“調查姬榆的事不要讓王妃知曉,不然他會擔心。”曾經的他要做什麽事,絕不會去管別人是什麽想法。然而現在不一樣了,他不想讓阿寧為他擔憂。
等姬松交代完事情往小石橋的方向走時,他突然發現蒼風站在了石橋的欄杆上。海東青到了夜間看不清東西,蒼風像個大母雞一樣縮著脖子發出意義不明的低吟聲,一看就是和小松打架,結果找不到窩了。
姬松直視著蒼風空洞的雙眼:“你的主人到底在哪裡?”蒼風不能回答這個問題,它只能甩甩腦袋縮了縮脖子。
姬松伸手摸了摸蒼風的腦袋:“沒事,早晚有一天我會找到他。”
顏惜寧洗漱完畢出來之後,發現姬松不在客廳中。從窗欞看去,只見姬松正在石橋上落寞地撫摸著蒼風。看著姬松落寞的身影,他的心悶悶的。
他哪裡不知道姬松的心情,易地而處,如果他有姬榆這麽鬧心的兄弟,他只會更頭痛。姬榆給姬椋戴綠帽子事小,但是他的狠心讓二人不得不提防。
顏惜寧輕輕帶上了窗戶長歎了一口氣,滿心都是惆悵。他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他的平靜日子還能持續多久。不過他很快想明白了,本就是賺來的日子,能多一天也是好的。
想通了之後顏惜寧闊步走出了房間:“容川,可以沐浴啦。”自從那一天說開之後,顏惜寧和姬松便還是共處一室,只不過兩人沒睡在一張床上。
姬松笑著應了一聲:“來了來了。”
第二天一早,顏惜寧早早起了床,他想去烏朱下榻的客棧外送行。算起來烏朱是他來楚遼之後第一個朋友,烏朱雖然是遼夏人,可是他生性平和心思單純。同烏朱在一起,顏惜寧感覺自己挺放松,有些事也能對他講上一講。
烏朱辰時出發,此時時間尚早,顏惜寧二人便坐在廊簷下享用他們的早膳。今天的早膳吃的是三鮮小籠包和豆漿,自從顏惜寧入了王府之後,容王府的夥食質量有了質的飛越。
就拿他們在吃的小籠包為例,輕薄的皮子中兜著一團鮮嫩的肉,輕輕咬破皮子,滾燙的湯汁就迸發出來。吸食肉湯的時候需要特別注意,若是吃得太著急,會被肉湯燙到。肉湯入腹,喚醒了還在倦怠期的細胞,整個人都清醒了。
吸完湯汁後,再夾著小籠包再醋碟子裡面滾上一滾,白嫩的皮子上就沾上了一層淺褐色的醋汁。香醋的味道壓下了小籠包的油膩,讓人胃口大開。此時丟入口中,肉餡鹹鮮,皮子勁道彈牙,滿足了口腹之欲的同時也讓身軀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姬松一口一隻小籠包,吃得不亦樂乎。正當兩人謙讓籠中最後一隻小籠包時,冷俊一路小跑入了聞樟苑:“主子,王妃,宮裡來人了。”
容王府靠近皇宮,宮裡來人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事實上內務府的人隔三差五就會來府中送一些東西,能讓冷俊跑這麽快的人,一定是重要的人。
不等姬松細問,冷俊便詳細說道:“來者是太后身邊的青霞女官,她說昨日主子和王妃走得急,沒有帶太后的賞賜。今日她特意來送賞賜。”
姬松放下了筷子:“哦?那本王得親自去道謝。阿寧要同去嗎?”
顏惜寧將碗裡的豆漿喝完:“走走,一起去。”昨天要不是青霞出言提醒,他和姬松都得中招。衝著這一點,他也會備好禮物答謝青霞。
青霞女官已經在大殿中等候一陣了,顏惜寧和姬松進門的時候,青霞女官嚴肅地對著二人行了個大禮:“奴婢奉太后之命前來送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