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惜寧心跳驟然加快,他張張口大腦一片空白。如果說之前姬松親他是因為太緊張了想要釋放壓力,那現在,他已經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了。
他真是一個遲鈍的人,直到現在才發現姬松對他的情誼。此刻他又緊張又心虛,一時間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搖曳的燭光下,他不由得看向了對面。一眼看去,他猝不及防看到了姬松的雙眼。姬松滿眼柔情,而他慌亂得隻想躲藏起來,可是躺在床上,他又能躲藏到哪裡去?
慌亂間,顏惜寧想到了最蠢笨的辦法,他翻了個身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他像是一隻鴕鳥,只要將腦袋藏在沙子裡,就能躲避外面的危險。
姬松有些詫異,他說錯什麽了嗎?為什麽阿寧會轉過身去了?
看著顏惜寧的後背,姬松壓低了聲音:“阿寧你睡了嗎?是不是我說了什麽讓你不舒服了?”
顏惜寧悶悶說道:“我,我有點累了。晚安。”
姬松眼神微微暗淡,他怎麽會感覺不到顏惜寧的敷衍,只是他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不過阿寧既然不願意說話,他也不會勉強他。於是他扯了扯薄毯蓋在了胸口:“晚安。”
雖說是晚安,可是姬松卻久久沒能入睡。他看著顏惜寧的後腦杓,看著他柔順的發絲在被單上流淌。這一刻他好想擁他入懷,好想親吻他的眼角眉梢。
不過沒關系,他和阿寧的日子還長著呢,不在乎一日兩日。
顏惜寧側身躺著,他雙眼面對著牆壁。搖曳的燭光將他的影子放大投擲到了牆上,隨著燭光的搖曳,他的影子在晃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燭光終於熄滅,顏惜寧也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夢中他的的影子扭曲著從牆上爬了出來,黑色的影子在腦袋部分長著一雙血紅色的雙眼,那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影子怒斥著自己:“你無恥,你佔了顏息寧的身體,還玩弄姬松的感情。”“你得對姬松說清楚,你對他沒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只是個衝喜的替身,不能耽誤別人終身!”
顏惜寧死死捂著自己的耳朵,他不想聽到這些責罵聲,可是無論他怎麽掙扎,他始終無法掙脫。最終他下定決心,是時候擺明立場了。
他願意一輩子在姬松的羽翼下做一條快樂的鹹魚,但是他不能玩弄姬松的感情。感情在他眼中不是交易,它是神聖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得找個機會同姬松說清楚。
然而下定決心之後,什麽時候開口卻是個難題。姬松剛做好手術,正當身體虛弱的時候。若是這時候告訴他真相,豈不是傷了他的心?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傷口恢復也會變得緩慢。
思考很久之後,顏惜寧決定采用逐漸疏遠的辦法。只要他減少與姬松相處的時間,姬松就會將感情慢慢轉移走。隨著姬松身體越來越好,他身邊出現的人會越來越多,終有一天姬松會成功忘記他。
正好烏朱這幾天每天都會來容王府上找顏惜寧做術算題,顏惜寧心一橫:不管了,他不能繼續在姬松面前晃蕩了。他得走出去,遠離姬松的視線,讓姬松漸漸斷了念想。
姬松這幾日有說不出的憋屈,他的王妃每日早早出門,直到夜幕降臨才會回來。根據嚴柯他們的回報,顏惜寧這幾天一直同烏朱混在一起,他們兩做術算題,去爬山,遊湖……一副勢要將京都景點都逛遍的架勢。
自己的王妃,在自己躺在床上時,不但沒有照顧自己,反而溜達出去玩耍……這實在太不對勁了。
姬松覺得他的王妃一定遇到了什麽事,可是不管他怎麽旁敲側擊,顏惜寧都不肯吐露半句。
這一日火辣辣的太陽明晃晃的照著大地,顏惜寧又頂著高溫出了門。姬松明顯看出他出門時對冰桶的不舍,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毅然決然出了門。姬松側目看向空空蕩蕩的床,他抿著唇一言不發。
葉林峯輕輕轉動著銀針,他垂著眼簾唏噓道:“別看了,就算你看出花來,惜寧也不在。”
姬松不解:“舅父,我不明白。明明我的身體正在恢復,阿寧為什麽躲著我?” 好日子正向他們招手,阿寧那麽喜歡他,他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月明,為什麽現在卻在回避他?
葉林峯歎了一聲:“還記得先前老夫對你說過的嗎?讓你沒事多帶惜寧出去走走,多同他聊聊天,聽聽他的心聲。你做了嗎?”
姬松思考片刻:“我……有和他去夜市。”
葉林峯真想給姬松一個腦瓜子:“你那是帶他去夜市嗎?你那是順路走到那邊順便逛了一下夜市,你根本就在敷衍他!”
姬松眼神複雜看向葉林峯:“舅父,您是不是知道什麽?”
葉林峯輕輕在姬松雙腿上的穴位中插下銀針:“本來你們小兩口的感情,舅父不該多嘴。只是舅父還是想說一句:容川,你有沒有想過,惜寧可能並不喜歡你?”
姬松瞳孔猛地一縮,他身體一僵,雙手不由自主握緊了被單。他心中生出一種又荒謬又好笑的情緒:阿寧不喜歡他?
阿寧怎麽可能不喜歡他?阿寧願意用自己的命保護自己,他會在別人說了自己壞話之後暴起,他會給自己做那麽多好吃的,他每天都在給自己按摩雙腿……這樣的阿寧,怎麽可能會不喜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