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史府的偏廳中,蔣毅正同平昌太守周燁閑聊。周燁憂愁地歎了一口氣:“今日我右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蔣毅抬起手邊的茶水飲了一口,他輕笑道:“許是因為姬容川要來涼州了吧。”根據眼線的匯報,姬松這幾日就該到涼州境了。
周燁歎了一聲:“刺史大人我實在想不通啊,你說這姬容川他做個閑散王爺不行嗎?蘇府廣府那麽好的地方他不選,偏偏選擇涼州。現在可好,弄得我們措手不及。”
蔣毅笑容滿面,他慢吞吞說道:“你看你,他人還沒來你就先亂了陣腳。”
周燁心裡苦啊:“最近想要告狀的刁民太多了,牢裡都關不下了。這群人不死下官這心裡不安哪!”
蔣毅微微一笑:“就算那些人死了,你信不信姬容川來涼州之後還是會有不長眼的去告狀?刁民是殺不盡的。”
周燁更愁苦了:“聽說姬容川嫉惡如仇,在都城中深得百姓愛戴。若是真有人告到他面前,憑他的性子必定不能善罷甘休。”
蔣毅笑出了聲:“你看你這就不懂了吧?姬容川之前要名聲,是因為他想要上面那個位置。而現在他雙腿廢了,同那個位置再也無緣,他還要民心做什麽?別忘了,我們是涼州的官,就算有人告到了他面前,誰幫他做事啊?不還是我們這些官嗎?”
蔣毅繼續分析道:“他選涼州無非是因為涼州靠近熾翎軍,這裡山高皇帝遠,他在這裡沒人能管罷了。你且安心,等他到了涼州,我自有辦法對付他。再說了,涼州有了他豈不是更好?將來姬容川若是和我們站在一條船上,我們豈不是更加高枕無憂了?”
“只要我們涼州官員擰成一股繩,容王又能如何?他總不能將涼州的官員殺絕吧?”
周燁這才松了一口氣:“是啊!還是大人分析得對。如今涼州的官員,哪個人身上沒有點東西?姬容川就算來涼州,一時半會也動不了所有的官員。您說得太對了,他總要人為他做事。下官若是他,一定會同涼州官員打好交道。”
偏廳中傳出了二人放肆的笑聲,正在此時,府中仆役急急跑進來通傳:“大人!外頭有人自稱熾翎軍左右將領。”
蔣毅一聽就樂了:“看到沒?都說熾翎軍剛毅果決,可如今一看也挺上道。一看他們的主帥要來涼州,他們就上門來同我們打好交道了。”今日是是蔣毅母親八十大壽,熾翎軍左右將軍來拜壽也是正常的事。
周燁右眼皮跳了兩下,他摸了摸眼皮笑著站起來:“下官明白了,他們是來尋求合作了。想要在容王面前上演將相和!”
蔣毅滿意地頷首:“莫慌,黃行簡他們不足為慮。這世道啊終究是誰權力大聽誰的。”
龐文淵和鄔成凱站在刺史府面前,聽著府中的絲竹管弦聲,鄔成凱低聲唾了一聲:“狗官。”涼州百姓被這群官員禍害得不輕,他們卻極盡奢華,真會享受。
龐文淵面上掛著微笑:“鄔兄切莫動怒,以免打草驚蛇。”
沒多久蔣毅便同太守還有他麾下的幾個官員迎了出來:“龐將軍,鄔將軍,沒想到今日兩位將軍來到蔣某府邸,真是……”
龐文淵面上擠出笑意,他拱手上前,然後猛地抬起腿對著蔣毅的腿彎處就是一腳。只聽‘哢嚓’一聲脆響,蔣毅的左腿應聲而折。
鄔成凱呵呵一笑:“龐兄,這可是你不對了啊,說好了切莫動怒呢?”說著鄔成凱上前就是一個勾拳,周燁慘叫一聲,身體飛出去數米。
熾翎軍一出手,迎出門的官員瞬間被放倒大半,剩下的人驚恐的蹲下了身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蔣毅滿頭都是汗,他倒在地上左腿以怪異的姿勢扭曲著。劇痛讓他說話都不連貫了:“龐文淵!鄔成凱!毆打朝廷命官是重罪!你們完了,看本官不上折子參你們一本。”
此時眾人聽到了車轍滾動的聲音,蔣毅艱難的抬頭看去,他看到了一雙腿,一雙坐在輪椅上的腿。視線上移,姬松冷俊的面容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姬松冷冷看向蔣毅:“你想要參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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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外的長街上人來人往,不足兩盞茶的時間,容王打人的消息像風一樣吹遍了平昌城。當百姓們得知挨打的是刺史蔣毅和平昌太守周燁時,他們激動地跑出了家門湧向了長街。
今日刺史府有喜事,涼州有半數官員到了這裡。熾翎軍的將士和侍衛們守住了刺史府的三個大門,如今的刺史府成了一個鐵桶,只能進不能出。
姬松覺得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要不然他怎麽能這麽快見到涼州的大半官員?只不過他沒想到第一次同涼州官員見面竟然是這幅場景,真是太諷刺了。
得知姬松身份之後,涼州的官員們在院內跪了一片。姬松的輪椅橫在刺史府的大門前,他雙膝上放著黃采薇拚死護住的包裹。此時他打開包裹將裡面的信件一封一封的取了出來,這些都是涼州官員官官相護作惡的鐵證,每拆開一封信件,姬松心頭的怒火就旺盛了幾分。
姬松越是沉默,蔣毅心裡就越是沒有底。他之前同姬松打過交道,在他看來姬松的性子還可以,至少不是迂腐之人。他覺得姬松到了涼州之後即便不重用他,至少也會給他應有的尊重。可看眼前的架勢,姬松竟然想要用他來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