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顏惜寧想為小短腿正名時,馬車前面傳來了喧嘩聲和哭喊聲。姬松揚聲問道:“嚴柯,前面在鬧什麽?”
嚴柯確認一番後回稟:“主子,似乎有官府的人在辦案。”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官道上有七八個衙役正圍著五六個老弱婦孺。衙役萬分不耐煩對她們拳打腳踢,婦孺們哭聲一片。
此時有個靈活的姑娘腰一彎從衙役的腋下鑽出了包圍圈,她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布包,突破重圍後她向著車隊的方向跑來。衙役們勃然大怒:“攔住她,別讓她跑了!”“閑雜人等回避,官府辦案!”
路上的行人紛紛靠邊,他們低語著:“是府衙的人,快快,靠邊站。”
“作孽,不知道又是哪家子得罪了官府,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
“噓,聲音小一些,你也想被逮進去嗎?”
官道很長,瘦弱的姑娘哪裡是強壯衙役的對手?眼看衙役離自己越來越近,姑娘慌亂不已,她頻頻回頭看去,心臟都快跳出了胸腔。
就在她快要絕望時,她突然看見了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熾翎軍將士。當看到將士們左臂上的紅巾時,姑娘眼睛猛地亮了。
涼州百姓都知道,涼州的官和兵不是一路的。涼州的官黑透了,但是駐扎在涼州外的熾翎軍卻是好樣的。天無絕人之路,沒想到她能在城外遇到熾翎軍。
她猛地衝到了將士身前噗通一聲跪下,隨即對著將士們重重磕頭。她尖銳又快速的說道:“軍爺救命!我是平昌郡司馬黃行簡的家眷,我身上有涼州刺史和太守魚肉百姓貪汙瀆職的罪證。救命,求求你們救命啊——”
姬松眼神一凝,他給了嚴柯一個眼神。嚴柯心領神會,他對將士們比劃了一個手勢。
姑娘話音未落,兩名衙役已經來到了她身後。領頭的那個伸手就要去抓姑娘的頭髮,正當他的手快要觸碰到姑娘頭髮的時候,只聽眼前閃過一道寒光,一柄鋒利的長劍已經抵在了衙役的脖子上。
衙役顯然沒想到會有人在他的地盤上對他動手,他冷笑兩聲:“熾翎軍?你們管閑事管到平昌郡來了?這裡可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識相點趕緊拿開你們的髒手,別耽誤了爺的差事。”
鄔成凱眼底有火焰在燃燒:“到底誰在撒野?”光天化日之下毆打老弱婦孺,是不是還想殺人滅口?
鄔成凱手中長棍一搗,另一個衙役被他一棍子撂倒。
姑娘見追她的兩個人都被熾翎軍製住了,她終於鼓足了勇氣:“我爹爹黃行簡因為收集涼州刺史罪證已經被平昌郡令關起來了,涼州官員沆瀣一氣官官相護,涼州民不聊生。我要告禦狀,我要找容王殿下告禦狀……”
容王和熾翎軍是好的,涼州百姓聽說容王要來涼州,他們開心壞了,涼州八郡終於能見到曙光了。只是涼州的官員魚肉百姓這麽多年,他們怎麽會允許自己的罪行被揭發?於是這段時間涼州各郡出現了奇觀,官府不分白天黑夜的拿人,聽說衙門都已經裝不下了。
被製住的衙役根本沒把脖子上的長劍妨礙心上,他得意道:“就你還告禦狀?實話告訴你吧,就算容王到了咱平昌城,他也得低頭。你覺得容王是信你的話,還是信我們刺史大人的話?”
嚴柯冷哼一聲:“容王隻信證據和事實。”
姬松的拳逐漸握緊,之前在熾翎軍中時,他同涼州刺史蔣毅打過幾次交道。蔣毅面對他的時候倒是客氣,但是聽說面對其他將領時並不友好,現在想來蔣毅忌憚的只是他的皇子身份罷了。
姬松掀開了簾子,顏惜寧推著他出了車廂。姬松沉聲道:“姑娘莫怕,將你手中的罪證呈上來讓我看看。”怕姑娘不肯輕易交出東西,姬松溫聲道:“本王便是容王姬松。”
姑娘身體一抖眼中的淚滾滾而下:“您就是容王殿下?您怎麽才來啊……我們等您等得好苦啊……”
姑娘哭得太慘烈,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顏惜寧眼角不由得濕潤了,他從車上跳了下去小心扶起了姑娘:“姑娘莫怕,你現在已經安全了。”
方才還囂張不可一世的衙役此時面色慘白,身體抖成了篩糠:“容……容王?”他今日出門難道沒有看黃歷嗎?為什麽追犯官家眷還追出容王來了?
姬松冷冷掃了一眼衙役:“將衙役全部扣下。”一聲令下,侍衛們如離弦之箭衝向了官道另一邊的幾個衙役。
此時身邊傳來了驚呼聲:“容王!容王來涼州了!”“容王殿下來了,咱終於可以看到亮了。”
第九十五章
涼州立威(下)
身經百戰的侍衛們對付幾個衙役就是手到擒來的事,沒一會兒他們就捆著幾個衙役來到了馬車前。馬車前,姑娘和她的家人們抱頭痛哭,車內姬松正看著姑娘呈上來的罪證面色嚴肅。
沒想到涼州官府竟然腐朽到這種地步,逼良為娼,侵佔百姓產業……最可怕的是官官相護。原以為涼州靠近熾翎軍,這裡的官員怎麽都得收斂一些,事實證明是自己天真了。
官場和戰場是不同的兩個世界,戰場明槍暗箭,大不了就是一條命。而官場的蠅營狗苟看不見摸不著,一旦被纏上了,怎麽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