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共同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王的手下亂棍打死。
謝裡爾把杯中的紅酒喝盡,懶洋洋地看著那些刺殺的人被護衛五花大綁地帶下去,漫不經心地想著。
——沒看過荊軻刺秦王不知其中的道理我理解,但是你殺我之前不把旁邊的修給支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屬下去調查清楚他們刺殺的原因。"
"不必了。"
來刺殺魔王的,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因為魔王管理下的黑暗大陸發生了許許多多殘忍的事情。
盡管不是魔王做的,可那些燒殺搶掠的鍋全扔他身上了。
謝裡爾趴在軟墊上,有些出神地看著酒杯裡那剩下的最後一點紅酒。
憑什麽把鍋推給他,要推也是推給修啊。
作為什麽也沒管的米蟲,他簡直委屈死了呢。
"宴會繼續麽?"
"不必了。"
——宴會的主角都醉了,還讓那些人待在這裡做什麽。
謝裡爾也確實是醉了。
他是影帝時的確因為各種原因喝了不少酒,酒量算得上呈。
可問題是現在的身體是魔王的,平時喝的酒是極少的,修給魔王準備的酒度數也都很低,酒量根本算不上有多好。
再加上這一瓶酒釀是其他殿主供奉上來的,味道必然很好。
初嘗時隻覺得清冽醇正,到後面,這醉意才會緩緩浮上來。
少年慵懶地趴在一旁的軟墊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下,向來平靜冷淡地眸子被這醉意輕柔地打碎,多了些許莫名的漣漪。
白皙柔嫩的臉頰上也多了層淡淡的薄紅,顏色淺淡的唇沾染了血紅色的酒,帶著一股妖冶的味道。
他身上的聖潔和冷傲被紅酒渲染,交織著,纏繞著,成了最為危險的魅惑,吸引著青年的視線。
修站在謝裡爾面前,靜靜地凝視著他。
謝裡爾朦朧地看著自己眼前的酒杯,思緒混亂,絲毫沒有察覺到對方頗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時間慢慢流逝,最後一人離開大殿關上厚重的門,所有的喧鬧徹底化為沉寂,燭火搖曳,徒留一醉一醒二人在沉默中凝望。
良久,修低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輕輕揮手。所有的燭火瞬間撲滅,徒留一抹青煙在空氣中消散。
窗外的月光此時格外清晰,帶著斑駁的樹影,傾灑進了安靜的大廳。
"王,您醉了。"
第兩百七十二章
"我沒醉。我很清醒。"
修嘴角笑意愈深,微微俯身與謝裡爾對視,右手輕柔地撫上對方的臉,拇指摩挲著謝裡爾的唇,語氣捉摸不定:"是麽。"
"當然。"謝裡爾不耐地揮開在他臉上作亂的爪子,淡金色的眸子裡卻帶上了些許迷茫的霧氣,帶著一種淡淡的微醺之感,"我一個人可以乾翻一桌子的人。"
"什麽?"
少年騰地一下站起來,大手一揮,帶著指點江山的王霸之氣,神色冷傲地睥睨著下方空蕩蕩的大廳,冷哼道:"爾等賤民,也想著灌醉老子,真以為老子的酒量是白練的?!"
他舌尖微卷,迷蒙間看到了以前飯局上的那些個導演編劇和投資商,眉間微皺,分明是厭煩的表情,神色間卻又有著一種不易察覺的驕傲之感:"我堂堂七尺男兒,也是你們這群滿腦子肥腸的臭豬也敢肖想的?"
他神色太過認真,似乎大廳裡真的站滿了人。
空蕩蕩的大廳:"……"瑟瑟發抖地抱住自己。
也虧得他是醉了酒,自己罵得舒暢,可在外看來卻是咬字不清,英文裡又夾雜著幾個模糊異常的中文,邏輯混亂,讓人根本聽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被修聽懂了,下場大概就是去重新學習一遍禮儀。
魔王在上方來回走動著,精致的手指時不時指著大廳,嘴裡嘟囔著在說著什麽,就像囈語一般。
可神態卻是那麽地生動,那酒融化了覆蓋在上的冰雪,露出了它真正動人的模樣。
似乎是憤懣中帶著一點蔫兒壞的狡狹,還有幾分洋洋得意。
配合著精致的面容和那雙承載了大片月色的淺金色眸子,這是別人都沒法看到的絕色,也是青年盼了很久,等了很久的景色。
這動人心弦的模樣,是青年太久太久不敢接觸的,卻又最為急切渴望的。
這是他和謝裡爾初見時看到的最為真切的,也是他在謝裡爾墮魔後,從未見過的。
他曾在無數個夜晚,把這樣生動的模樣從塵封的歲月裡拿出來,細細品味咀嚼,然後又深藏在心底,讓其成為他此生最為美好的幻境。
可就在現在,他的王,這樣轟轟烈烈地,震人心魄地,把這生動的絕色,呈在了他的面前。猶如轟鳴而下的瀑布,震耳發聵。
少年還在無人的大廳裡指點江山,而站在他身旁的青年,久久地凝視著他,血色的眸子裡盛滿了溫柔的光,宛若暮色裡最後的一縷霞光,留戀著,不願散去。
謝裡爾喋喋不休念了半晌,眼角的余光瞥到一旁的青年,遲鈍混亂的思維突然一閃,他轉向修,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道:"還,有,你。"
忽而聽到如此清晰的成句,修的臉上也不見半分驚訝,只是帶著些許縱容意味地順著自家魔王的話語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