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同樣身處黑暗，不知為何，我覺得對方的眼神正肆無忌憚地在我身上侵略著，一寸一寸，似乎在掃視自己的領地，打上自己的標簽。

　　我有些欲哭無淚。

　　怎麽感覺又是一個變態?

　　一隻冰冷的手突然覆在了我的左手上，製止住了我後退的動作，對方的聲音幽幽的，恍若隔了重重帷幔和輕煙："為何要退?"

　　我一個激靈，憑借多年對付變態的經驗，順毛道："……周圍太暗，有些驚慌，想要起身點燈。"

　　先不說自靈力莫名枯竭，根本打不過他。就算是有，對方可是神明，一旦動手，不是等著被完虐嗎?

　　先安撫下他，一會兒再和9527商量商量，看怎麽解決眼下的問題。

　　話說醒來怎麽久，怎麽沒聽9527哼一個字??

　　聽到我的話，對方似乎輕笑了一聲，語氣裡滿是愉悅："吾這裡光線充裕，並不妨礙視物。"

　　我一愣。

　　"閣下，你的眼睛，許是看不見了。"聲音淡然，還帶著笑意，似乎在說著一件十分平常的事。

　　我怔怔地把右手覆在眼角，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暗啞道："……您在開玩笑?"

　　"呵…怎麽會?"那聲音帶著飄渺之意，神秘而悠遠，"不信你去看看窗外，即便是黑夜，也是能看見明月和星辰的。"

　　我一把掀開被子，急急忙忙的跳下床。腳步虛浮踉蹌，也不知道窗戶外哪，就急急忙忙地往前衝。

　　膝蓋撞到什麽東西，尖銳的刺痛傳來，身體一歪，就直直地向下倒去。

　　我下意識閉上眼。

　　一雙手從後面伸過來，攬住了我的腰。又往後一拉，我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對方懷裡。

　　淡淡地笑聲自頭頂傳來："疼不疼?"

　　被黑暗籠罩的世界讓人驚慌，我拉緊他放在腰間的手，眼睛看著一個方向，聲音有些許乾澀顫抖："麻煩…你帶我去窗邊。"

　　"美人的要求，吾向來不會拒絕。"混沌攬腰橫抱起懷中輕顫的少年，聽到對方由於驚嚇而發出的呼聲。

　　滿意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癡迷，"更何況是你這般讓人心動的美人。"

　　我拽緊他胸前的衣袍，也不管他說了些什麽，只是不安地咬了咬下唇。

　　拜托。

　　千萬不要。

　　混沌看著少年被咬的緋紅的唇，唇角的笑意更深，心情頗好地抬步，緩緩向窗戶的方向走去。

　　他步伐輕快優雅，靴子踏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卻隻覺得這是死亡的音符，心下更加不安，死死地閉著眼，連呼吸都忘了。

　　拜托了，千萬不要。

　　那腳步停下了。

　　吱呀一聲，古老的窗戶應風而來。

　　微涼的清風迎面吹來，帶著些許山水間的清晰之味。

　　我緩緩睜開眼。

　　——世界，一片黑暗。

　　第兩百二十四章 毀

　　這……是在開玩笑吧……

　　我錯愕地睜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外面的景象，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光線。

　　哪怕是一點點也好。

　　可是，什麽也沒有。

　　黑暗，無盡的黑暗。交織，盤旋。像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一樣，窒息般地覆滿了我的眼球。

　　連一絲的光，都舍不得給我。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到窒息和恐慌，不安感源源不斷地伴隨著黑暗湧動而來，壓得我無法呼吸。

　　我不由地微微張嘴，拚命地汲取氧氣。喘息聲越來越重，可能呼吸到的氧氣卻越來越少。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辦??

　　雙手抑製不住地顫抖著，若非被人抱在懷裡，現在恐怕已經癱跪在地上，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對了。還有9527，它是系統，一定會有辦法的。

　　我近乎顫抖地張嘴，也不管房間裡有沒有第二個人，就那麽乾澀地道："9…527……"

　　混沌挑了挑眉。

　　腦海一片空蕩，什麽聲音也沒有。

　　我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別開玩笑了，你快出來，你幫我看看我的眼睛。"

　　"為什麽，全是黑的?"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那無處不在的金屬音此時消失得一乾二淨，一點痕跡也沒有，仿若之前的存在都是一片幻覺。

　　混沌看著懷中的少年滿臉驚恐的模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血淋淋的撕扯掉了那層冷傲的面具，露出了最真實的情緒。

　　真是，不一樣的美景啊。

　　他唇帶笑意地道："吾觀察了一下，你的眼睛應該是受過什麽強光的刺激，光線太過強烈…"

　　導致失明。

　　我突然想起來昏迷前那陣強光，當時眼睛刺痛，也沒想這麽多就暈了過去。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輕輕開口，語氣裡帶著不可思議的小心翼翼和不安："……能治好嗎?"

　　是了，眼球受強光刺激只會造成短暫性失明，好好調養幾十天就能恢復原狀。

　　更別說這裡不是現代，而是擁有魔法的古歐世紀，起死回生都能做到，又怎麽會治不好這小小的一雙眼睛?

　　冷靜了些許，想通一些關節，我默默歎息一聲，無力地半闔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