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們紛紛下跪,尊敬地對著走進來的少年。
少年微微闔眸,淺金色的眸子淡漠地看著上方的王位。
銀色的長發如瀑布一般順滑地垂下,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揚起,暗色的華袍流轉著流光,更為其增添了幾分優雅與華麗。
他踏上階梯,一步步地走向王位。
清脆的腳步聲一下下扣在外場魔的心弦上,與之伴隨而來的,是愈來愈重的威壓,沉悶得讓人無法呼吸。
魔王轉身坐在王位上,雍長的華服垂到地上,折疊出一些細微的痕跡。銀色的長發隨意地散開,繚繞著複雜的紋路。
他微微偏頭,慵懶隨意地撐著腦袋,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傳遍這個大殿:"起。"
令人窒息的威壓刹那間煙消雲散,力量較低的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氣,和眾魔一起站了起來。
誰也沒注意到,有一道毫不起眼的黑影站起來時踉蹌了一下。
魔王抬眼看了下自己的執事,又淡淡地移開視線,冷漠道:"諸位對藥劑師菲力被奸殺一事,可有看法。"
大殿一時寂靜無聲,誰也不願第一個發言。
我不受控制地把目光投向上方的二人身上。
那是僅有他們倆才能站到的絕對高度,是權利和力量的代表。
雖是一站一坐,卻形成了詭異的和諧,再多一人插入,便會覺得異常突兀。
這是幾萬年來所形成的默契,經過了漫長歲月的洗禮,一點點沉積下來,讓人無法追尋匹及。
我默默地移開視線,不泄露絲毫的情緒。
終有一人沉不住氣,踏出來半跪在地上,冷聲道:"王!
光明大陸那邊欺人太甚!請王允許我偷溜前往,偷襲他們!!"
冰冷的話語在沉寂的大殿裡漸漸消散,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站在我後方的魔族輕聲嘟囔著:"切,嘩眾取寵。"
我微微皺眉。
"阿耳格斯,你未免太心急了-"曼妮站出來為其解圍,她看了眼坐在上面的王,故意壓低聲音沙啞道,"只是光明大陸那邊趁著王您沉睡時,做的事卻又讓人厭惡。"
"你在嫉妒。"
一道頗為清晰的聲音在心底響起,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聲音。
我淡淡地垂下眸子,道:嫉妒什麽?
"那個位置,分明是你的。" 那個聲音接著道。
"站在旁邊的人,也是你的。"
第兩百四十六章 莫怪
我看了眼正在王位上說話的人,又淡漠地把視線轉移到旁邊的青年身上,毫無情緒地道:我就是他。
自己嫉妒自己?開什麽玩笑。
"你就是他?他是白鹿,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他有系統,有執事,快樂地活在別人交織的謊言裡。"
"他是乾淨的,還有愛人的權利。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認為世界如此美好,多麽天真啊,又多麽……"
"讓人嫉妒。"
我握緊了拳頭:我沒有。
"而你呢?你是謝裡爾,親手毀了自己的世界。"
"你背負著血海深仇,卻深愛著仇人。"
"你被人侵犯,如今連說愛的資格都沒有。"
"你又憑什麽說狼狽不堪的你,就是那個天真的白鹿?"
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血色,又被很快地壓製下去。我看著大殿中央被冰棱刺得渾身是血的魃,心底不可抑製地浮現一抹哀涼。
嫉妒?
這樣惡心的我,還是真實的我嗎?
從魔殿到黑暗大陸的十二個魔島都有單向的傳送法陣,這樣可以防止十二島主協商一同進攻魔殿。
但是又可以不讓他們在每次開完會後走這麽長的路回去。
進攻光明大陸的事情敲定下來,所有魔族都需要回自己的領地進行戰前整頓,以至於應該進行一個月的會議才幾天就匆匆結束。
魃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狠狠地罵道:"媽的!這麽狠!"
他身上的傷不算嚴重,大戰在即,魔王下手還是有些輕重的。
只是那一瞬間,身體被刺穿的疼痛讓人有些無法忍受罷了。
我沉默地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魃在自己的宮殿毫不掩飾他的欲望,滿臉惡意地幻想著魔王在他身下承歡的模樣。
"等老子奪了他的……"
他這樣自信地道。
"……滋味肯定不錯。"
話音剛落,就出現了另一個聲音,讓魃的身體陡然僵硬。
"哦?"優雅的聲調緩緩的響起,卻帶著森寒的冷意,"原來魃島主還藏著這份心思呢。"
血色的目光猶如看著死物。
我有幸見證了一場精妙絕倫的虐殺。
暗紅色的血液揮灑在空中,腐朽的氣息宛如來自地獄的黑暗之蝶,蔓延著,簇擁著,密密麻麻地充滿整個地方。
死亡在空氣中起舞,帶著黑暗的味道,引領令人絕望的華章,一點點,一步步,把人拽入地獄,看不到生的希望。
我站在血泊中,毫無情緒地看著惡魔。
被血染紅的大殿,他卻沒有被沾染分毫,動作還是一貫的優雅華麗,卻又是這份華麗,冷漠得讓人遍體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