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冰涼觸到了臉上被腐蝕的部分,好似一隻無形的手正在撫摸它。
尖銳的疼痛越發徹底,感官在瞬間被放大了十倍,我不禁悶哼出聲。
【痛嗎?】
痛。
「呵……」那聲音輕笑了一下,繼而道,【你是多麽努力啊,想要安穩地活下來。】
是。
【可是,承受了這麽多的痛苦,就真的能安穩了麽?】
我不知道。
魔宮。
深沉的黑耀石為地板,點點白塵混雜其中,宛若黑夜裡密密匝匝的新雪。
高大的天花板呈拱形,鐫刻著複雜的花紋。每一個殿堂的頂端都刻著惡魔的符號,暗紅色的流光在凹處閃現,就像鮮血一樣,仿佛隨時都會滴落下來。
深紅色的地毯上鍍著暗金色的紋邊,上面流淌著古老的氣息。整個魔宮都洋溢著厚重和莊嚴的氛圍。
魃嚴肅著臉走進專屬於他的行宮,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仆人們行雲流水地走進來,呈上食物和紅酒,點上燭台,讓光線不是那麽昏暗,而後又沉默地退了出去。
魃帶來的三個下屬,一個是黑影,一個是暗,還有一個長得頗為俊俏,是個紅衣佳人。
這位佳人見仆人們都退了出去,連忙坐在魃的大腿上,柔聲道:"大人,您要進食嗎?"
魃旁若無人地把手伸進女子的裙子裡,神色曖昧:"不急,先吃你。"
女子嬌笑一聲:"那來啊,屬下已經等不及了-"
二人便在這地方,旁若無人地玩了起來。
黑影識時務地消失在空氣裡。
大哥你就這麽走了??
留我一個人在這裡看活春宮真的沒問題嗎??
看著對面兩人越來越火熱的氣氛,我撫了撫臉上黑色的面具,轉身離開。
本想安分地待在這裡,以免碰上什麽不該看的人。沒想到這魃真真是無法無天,在魔王的宮殿裡也敢亂來。
還是去個無人的地方欣賞一下景色吧。
第兩百四十章 識破?
魔殿被一個巨大的湖泊包圍起來,每到血月登頂之時,粼粼的水面就會把這月光打碎,斑駁成一片血色的美景。
照應著岸上朱紅色的曼陀羅。刹那間,美得不可方物。
我曾穿著白色的華袍,赤著雙腳漫步於此。會有兩隻青色的靈鳥銜著小小的禮物過來,停在我的掌心,啾啾地與我談話。
可是後來,修發現了它們。
它們再也沒有來了。
幾萬年的苦寒與孤獨,葬送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開始沉睡,至少夢裡有許多奇奇怪怪的人,同我講話,陪我度過一些破碎的時光。
——盡管,這些夢都帶著血腥。
魔宮深處的禁地裡,有著黑暗神的遺物閡冰,陰冷的氣息會滲透這些地方。
以至於湖泊裡的水十分低,任何生物都無法在這種溫度下生存,讓湖泊顯得乾淨異常。
沒人能解釋這湖泊不結冰的原因,也不會有人無聊到像我這樣思考這些問題。
我曾強烈地渴求離開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可現在,我只希望自己從來沒有出去過。不去看那些千奇百怪的東西,不去了解一切事物所謂的真相。
隻安安心心地待在這裡,當一個無憂無慮的魔王,與修和諧共處,再暗暗吐槽這裡的人。
現在我回來了,卻再沒有資格開心了。
我的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自己卻連砍下敵人頭顱的勇氣都沒有。
我遺忘了自己應該深愛的人,卻在對方費盡千辛萬苦來到我身邊時,當著他的面和仇人夜夜笙歌。
我憤怒於現在坐在光明聖堂上的人,憤怒他享受著本該屬於我的榮耀,憤怒於他對我的囚禁,可現在,我連去恨的力量都提不起來。
我堂堂聖子,堂堂影帝,堂堂魔王。究竟是如何,淪落到了這般境地?
可能是思考得太深,又或許是力量不夠。當我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掉進這森寒湖泊裡時,竟不知發生了何事。
"好啊!你還敢回來!!真心以為自己有那什麽魃的保護,我就不敢動你了嗎?!
"一位十七八歲的少年憤怒地看著我,他身上穿著護衛的巡邏裝,手裡執著一把長劍,眼裡閃著仇恨的光芒,劍尖指著我的喉嚨。
寒冷的水包裹全身,瞬間凍得我嘴唇發紫,長發濕噠噠地粘在身上,真真是狼狽至極。
"魔殿禁止打鬥,你冷靜一點。"另一個穿著同樣護衛裝的青年攔住少年的手,語氣冷靜,"他是魃的屬下。
若是死在了這裡,那位島主一定會徹查的,放了他吧。"
"放了他?!你讓我怎麽安下心來放過他!!他侮辱我姐,完事兒還讓其他人……
我現在都忘不了姐姐自殺時的表情,這個雜碎!!你讓我如何放過他!"少年眼眶都紅了,握著劍的手輕微地顫抖著。
"十二島主沒有一個好東西,他們的手下也都讓人惡心至極!
王向來不喜歡十二島主,我今天殺了一個小嘍囉,那個貪生怕死的色鬼又怎麽會徹查此事!"
少年的劍尖劃破我喉嚨上的一點肌膚,點點血絲滲透出來。
這兩人莫不是把我認錯成了之前被魃弄死的那個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