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什麽動作,那麽弱。”江意道。
“不管他有什麽動作,”男人回應道,“我隻想知道,究竟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宗錦說過的話那可太多了,雖然回憶起來基本上都是不堪入耳的辱罵。北堂列正琢磨著赫連恆話裡所指的是哪件事;然而男人已經不耐煩了,手指在桌面上輕叩了兩聲,催促道:“茶。”
“立刻去。”北堂列便乖乖提著茶壺出去了。
江意這點比北堂列要乖巧得多,即便心裡無所謂宗錦的生死,只要領了命,便不會耽誤工夫。
轉眼間客房內就只剩下赫連恆一人。
他忽然重重地歎息,側著頭望向旁邊的窗。窗戶開著一角,外頭是他赫連家的精兵悍將正恪盡職守,以防有人偷聽;再往上看是漆黑的天,無星無月。眼裡的光景那樣空曠,他心中卻浮現出宗錦的臉。
倒也非全因大局而對宗錦做出這樣的安排。
他救宗錦,因為尉遲嵐。
他放宗錦自由行動,也因尉遲嵐。
因宗錦和那人太像,仿佛投胎轉世來了他身旁;又知道自己會因私心而亂了方寸,所以乾脆放他離開才好。
【作者有話說:北堂列:主上主上,你在看什麽書呀
赫連恆:尉遲嵐同人文(成人向)
北堂列:???】
第二十四章 拷問(上)
“哈?”申屠霎時間沒能聽懂宗錦所言,隻覺得這張臉有些眼熟,“你不是今日赫連恆身邊跟著的那個……”“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接連而來的是洛辰歡的質問。
申屠沒聽清楚,微醺的洛辰歡卻聽清楚了。
他不僅聽清楚了,甚至那點醉意都趕跑。隻一眼,洛辰歡便認出這是今日在靈堂裡對他幾次三番出言不遜之人,還大庭廣眾下打破了眾人暗默的規則,敢直接動刀子。
在尉遲嵐的靈位前他便想說了——這人說話時那股狠勁兒、那股嘲諷,還有眼神,和他親手殺死的尉遲嵐,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似。
眼下也是如此,洛辰歡看著宗錦,心緒混雜得難以名狀。
“老子說,老子是你主子,”明明處在弱勢,還伏身像在給他二人施禮似的,宗錦的口吻卻傲慢,“洛辰歡,不記得是誰把你帶在身邊,教你行軍打仗了?不記得是誰給你一口飯吃,替你求醫問藥了?”
聞言,申屠文三詫異地側目看了看自己的同僚。洛辰歡因醉酒而泛紅的臉,一瞬間變得寡白,雙唇翕合著毫無底氣地試探出兩個字:“……主上?”
“你還知道你是誰的狗,不錯,”宗錦冷笑著說,“老子就是尉遲嵐,特意回來找你,還有你,算、帳。”
無論眼前之人多麽瘦小,臉長得多麽柔和,伴隨他一字一頓的話語所爆發出來的氣勢,都讓洛辰歡心顫。就連申屠文三也有些懵了——他雖過去不似洛辰歡似的,和尉遲嵐成日朝夕相處,到底也在尉遲家待了數年,對尉遲嵐自然了解頗深。這話,這眼神,活脫脫就是尉遲嵐在世。
可轉瞬他又清醒過來,朝著宗錦道:“一派胡言,你是什麽東西,也敢冒充他?”
此言一出,洛辰歡倏然回過神。
宗錦和尉遲嵐的長相、身形,並無半點相似……更何況,人是他親手殺的,屍首也是他親自處理掉的。除非這世上真有轉世托生。
雖說呈延國不乏鬼神教派之說,可說歸說,他們這些久經沙場、刀下不知多少亡魂的人,自然不會當真。
宗錦仍然沒有徹底站起來,他像是謹慎得過了頭,壓低了腰和膝,一手攔在自己身前,一手放得靠後貼近小腿,是很常見的守勢。
洛辰歡的眼神變得厭恨,聲音低沉:“你到底是什麽人。”
“老子……”“管他是什麽人,”不給宗錦再說什麽的機會,申屠文三率先抽了刀,直直朝著宗錦而去,“敢冒充尉遲公,就是找死。”
他說得正氣凜然,好似剛才在這間書房內嘲諷尉遲嵐的人不是他,聯合皇甫背叛尉遲的也不是他。那刀來得極快,如蛟龍出海,氣勢凶猛,直指宗錦的咽喉。這一擊裡的殺意不加掩飾——管他宗錦到底是受誰指示,在這裡行竊聽之事,殺了就能一了百了。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間,宗錦貼在身側的手驀地抬起,手中變戲法似的多了把匕首。
兵刃相接,“叮”地一聲脆響。
宗錦反抓著匕首,就靠著它防住申屠的刀;對方也未因為這點變數而動搖,仍往前發力,勢頭像是要將宗錦連著匕首一塊兒捅穿。
宗錦的力氣遠不如申屠,較量不過片刻便顯而易見地節節敗退。
他不得不後退半步,以卸掉些力;申屠就趁勢再壓,更加凶狠。
“冒充?老子就是尉遲嵐,”宗錦咬著後槽牙,話語從牙縫中生生擠出,裹挾著強烈地恨意,“是心虛不敢相信?”
相較之下,申屠余裕得多,勾唇一笑,戲謔道:“莫說你只是冒充的,就是尉遲嵐本尊出現在我眼前,不過也是一殺了之……死人就不會礙事了。”
伴隨著話語,申屠像戲弄野貓似的一點點加重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