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恆這句還沒說完,另外一個聲音突兀地嚎了起來:“敵襲——!!!”
“?!!”
宗錦嚇了一跳,石臼“哐當”地砸在船板上。接連而來的是一聲聲接連不斷地利刃破空聲,兩岸不斷有箭矢射向船隻,釘進船艙外板上。
赫連恆的臉色倏地變了——在這裡設伏的除了皇甫,也難作他想;只是皇甫究竟是蠢,還是識破了赫連恆的想法,無人能隻。
宗錦反應極快,起身佝著腰就要往外走。
男人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捉住了他的手:“你就留在這裡!”
“我……!”
小倌未能說出更多的話,便感受到一股大力襲來,將他摁得俯身貼上了艙板。
與此同時,一股焦味在混亂中飄了過來。
【作者有話說:呈延國醋王_______(10分)】
第三十八章 漂流
來人準備萬全,兩岸至少埋伏了百余人,一時間箭矢像狂風驟雨般襲來,轉眼間便將兩艘船扎成了刺蝟。不僅如此,那箭頭還浸過火油,扎進船板便開始燒,像是要逼迫赫連恆棄船。
三河口本就水流湍急,到處都是暗礁,小心行駛都有可能不走運地撞上,若是人跳進去,被衝到下遊岸邊之前不知道會被暗礁劃成怎樣。
風聲、水聲、箭矢入木聲,誰人落水聲……各種聲音帶著致命的緊迫襲來,宗錦被摁在了木板釘的座位下,待他頭上的手松開,他便立刻抬頭往外看:“赫連恆!……”
男人身著樸素便衣,但氣勢不減分毫,就那麽走出了船艙。
燃起來的火將他的身影映得火紅,他仍余裕,拔劍一揮,將射向他的箭矢掃進河水中,叮當之聲不絕於耳。
——他們怎麽會知道赫連軍在三河口乘船走水路?
——他們怎麽知道是這個時辰,是這個位置,赫連軍會經過?
——有內鬼。
宗錦一瞬間便想到了這點。
赫連一行只有十幾人,對手身在暗處不說,人數還倍於他們,怎麽想這虧他們都吃定了。饒是如此,赫連恆依然臨危不懼,站在船頭與他們正面對抗;他又怎可以藏在木板之下,等著船隨水流飄到安全地帶為止?撐船那幾個精兵都已經首當其衝,中箭墜河了!
宗錦踉蹌著爬起來,沒命地衝到了赫連恆身邊。
就在這刹那,一根銳利的箭隻朝著他的面門而來。
宗錦看見了,且知道怎麽躲開;可他的身體未經受過訓練,不及思維一半快。
眼前那支利箭就要射中他,赫連恆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臂,將人往自己身後猛地一拽;緊接著又是“叮”地一聲脆響,利箭便被彈開來。
赫連恆低吼道:“你出來幹什麽!”
“出來幫你啊!!”宗錦回以同樣的吼聲,下意識與赫連恆背貼背地做出防守姿勢。
那把過重的叢火刀“唰”地出了鞘,寒光一閃,便擊落了兩根箭。
“老子真是沒想到,有一天得把背後交予你,”宗錦罵道,“你可要守住了。”
“你進去藏好,才是真的幫我!”
“我呸,老子就沒有當縮頭烏龜的習慣!”
言談間不知多少箭矢被二人的刀擋下,宗錦吃力極了,已經開始氣喘不止——對方約莫用的是六鈞弓,定然是皇甫費心費力訓練出來的一批弓箭手,箭矢飛過來的力道簡直恐怖,撞在他的叢火上,震得他虎口發麻,不得不雙手一起握緊刀柄。
在這裡遇上敵襲,完全在赫連恆的預料之外,眾人的弓箭都跟著馬一起,交給了那個猿人;現在敵人火箭燒船,他們卻一絲還手的余地有沒有。
箭矢如雨,烈火熊熊,仿佛死局。
就在這時,後船上忽地冒出一隻隼,叼著繩索猛衝向河岸邊一棵巨樹的枝丫。
那是江意的灰背隼,宗錦認得!
繩索的另一頭不知系著什麽重物,灰背隼在林間繞枝轉了三轉,繩索便牢牢綁在了上頭;後船一下被繃住,停在了湍急的河流中。沒有任何意外的,江意出現了,直接跳下了河裡,動作迅猛地朝岸邊遊去。船上剩下的幾個精兵也同樣,抓著繩索跳河,一邊當著敵人的箭矢,一邊往河岸走。
真不愧是赫連恆帶在身邊的親衛,這種時刻居然還能想出法子反抗。
宗錦在心裡暗暗稱讚著,雙手握劍握得更用力,精準擋下射向他的每一支箭。
後船停在了河流中,只剩下他和赫連恆的前船卻還在不斷地順流而下。距離拉開得很快,轉眼間就已隔了兩丈遠;一聲嘶啞的“主上”冒出來,宗錦斜眼一掃,就看見景昭站在了後船的船頭。
“接著——!!!”
少年大聲吼著,聲音都有些撕裂,將手裡的東西某足了勁兒扔向他和赫連恆。
情況如此,他們都已經顧不得這聲主上究竟叫的是誰。宗錦下意識地伸手去接,赫連恆卻長著自己身材更高大,搶先一步接了下來。
——是弓箭,也許是隻此一份的弓箭!
“這也是你安排好的嗎?留了一把弓一桶箭?”宗錦匆忙問道。
“非也,”那弓箭為了避免散落,被布條牢牢纏著,赫連恆迅猛地解開來,動作快得幾乎讓宗錦看不清,“該是江意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