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恆你王八蛋,你陰老子……”宗錦疼得眼淚往外冒,聲音都弱了下去,嘴卻一如既往的臭,“你還藏了人,你……”
“我幾時說過內室只有我一人?”赫連恆淡淡說著,將烏金匕首放回了遠處,再不搭理宗錦的惡言惡語,沉聲下令道,“帶去前庭,按軍規第六條處置。”
“是!”
“赫連恆但凡老子還有一口氣,定要宰了你!!”
這二人可比家丁裡的壯漢更有能耐,直接扛起宗錦,像陣風似的退離了內室,還貼心地替主上關好了房門。
宗錦的罵聲逐漸遠去。
男人站在遠處佇立了片刻,看了眼跌在地上的小刀,方才宗錦踮著腳尖在他面前搶東西的模樣還在腦中並不消散。明明看起來那樣嬌小,那樣柔弱;可這暴脾氣,還有這張嘴“老子”閉嘴“老子”的粗魯模樣,怎麽看怎麽像那個馬上的戰將。
尤其是眼神,眼神可謂如出一轍。
若真有轉世投胎一說,赫連恆甚至要懷疑,是那人投胎來了這小倌身上,到他身邊來。
他再摸了摸烏金匕首上的三叢火紋,歪歪扭扭的紋路已經被摩挲得邊緣發亮,透著烏金獨有的霸氣光澤。
就好像尉遲嵐,世間罕有,獨一無二。
――
宗錦罵罵咧咧,被扔進了之前兵士們訓練列隊的空地裡。
數十杆四棱旗將此處包圍著,看得宗錦隻覺得自己已經是赫連恆的階下囚。實際的情況也相差無幾,就差手銬腳鏈,差一個地牢把他扔進去。
他罵著罵著就改了口:“……你們赫連軍軍規第六條又是什麽啊……”
黑影們沉默不答,像是除了執行赫連恆的命令之外再不會做別的。
二人將宗錦扔在地上,沒給他一點爬起來的機會,一隻腳便踩在了他蝴蝶骨中間。
宗錦那孱弱的身體哪裡受得起這個,當即被踩得猛咳嗽,好像肺管子都要咳出來似的難受。隻消片刻功夫,黑影之一牽了匹紅棕色的馬來,停在宗錦身邊。
他咳得面紅耳赤,氣若遊絲地問:“到、到底要幹什麽……”
很快宗錦便有了答案。
黑影飛身上馬,手裡拽著麻繩;麻繩的另一頭牢牢綁著宗錦的兩個手腕子。
黑影另隻手握著馬鞭,輕巧地在馬屁股上一抽:“駕!”
“啊啊啊……”
馬兒乖巧地小跑起來,拖著宗錦在空地裡跑起圈兒。
“赫連恆……你……畜生!……”
時間一點點過,日頭緩緩西沉。
馬跑得精神奕奕,人跑得要死要活。
到底是沒打算真殺了他,黑影駕馬也留了分寸,跑得很是悠閑,恰恰好讓宗錦一步一踉蹌能跟上,又讓他無一刻能停下休息。
宗錦跑得臉色寡白,眼前發黑,死撐著不敢松懈――這要是摔倒了,被馬拖著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磨上一陣,指定血肉模糊。
遠處,赫連恆和北堂列正散步說事,身後還跟著無香,三個人無意識地朝前庭那邊走。
他們遠遠便能看見夕陽余暉下艱難跑動的身影,北堂列手裡捏著一把花生,一邊剝一邊吃一邊說:“……所以說我們還是得去摻和,就算主上不想分了尉遲家的地盤,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皇甫一家做大吧?……那是誰?不是這幾天休整麽,誰又犯了事?”
赫連恆淡淡地看過去,像是才想起來般道:“無關的事不必問。”
“……好像是那個小倌?”北堂列驚訝道,“就那小身板,你這麽折騰他……幹嘛不直接殺了。”
“先留著。”
“莫不是主上覺得他伺候人的本事不錯?”
男人斜了他眼,北堂列心下一驚,被半顆花生粒嗆到,猛咳了兩聲:“……說笑的,說笑的,哪能呢是吧。”
“你倒是提醒我了,”赫連恆收了視線,低聲道,“若真要啟程去久隆,是須先把他安排好。”
“關地牢裡。”北堂列提議道,“讓影子提審,回來時該就有結果了。”
二人在前庭角落的樹蔭下站定,像賞景似的看宗錦被馬牽著跑,良久後赫連恆才側身朝無香道:“等他受罰完,你就負責看住他;在府裡做什麽都隨他,唯獨不許出府。”
無香點頭:“是。”
北堂列聞言,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又怕被赫連恆察覺,連忙收斂了笑意,欲蓋彌彰地將手裡的花生遞了過去:“主上吃點不?”
“滾。”赫連恆不客氣道。
第七章 鍛煉身體
他算是明白赫連恆為什麽不殺他了——此人生的人模人樣,內心卻盡是醃臢事,喜歡折磨人。
等到黑影馭馬停下時,天已黑透,就像赫連恆的心那麽黑。
宗錦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後半程全憑意志力,行屍走肉般地跟著一直跑到現在。現下馬一停,他便直直往前栽,已然顧不上會摔成什麽樣子。
一雙手驀地出現,攔腰接住了他。
他的意識處在消散邊緣,只聽見無香的聲音道:“主上把他交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