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然我也會派些人手過來幫襯,大事都由西鹿君做主,如何?”
這話的意思就是:只要白鹿弘別想一些有的沒的,赫連恆是不會管他的。
當初在天都城,他有心想和赫連恆平起平坐的結盟,誰知道赫連恆不近女色,對他的愛女無動於衷。後赫連恆讓他俯首稱臣,都是自古傳下來的大族,白鹿弘心裡當然一萬個不願。可氏族之間相互吞並的風頭越來越盛,東鹿已經投靠了皇甫,他不可能坐以待斃,最後只能應了赫連恆。
白鹿弘怎麽也沒想到,他才第一次出手,赫連恆就如此淡然地將好處都給了他。
白鹿弘按捺著心中的激動與感慨,重重點頭:“我定不負重托!”
“那便說好了。”赫連恆頷首,“時辰不早了,西鹿君早些歇息,我便先告辭。”
“您請。”
——
另一頭,江意半扛半扶地支撐起不願動彈的宗錦,冷著臉往後頭的偏院走。
誰知道宗錦喝得有些醉,人又不舒服而不願意挪動,一時間反抗是沒力氣反抗,只能不停地罵江意:“你動我幹什麽啊,你能不能別動我了,我等會兒吐出來全朝你身上吐你信不信……”
“……是主上的命令。”要不是命令,宗錦就是倒在路邊只剩下半口氣,江意恐怕都不會多看他一眼。
然而宗錦根本沒在聽他說話,甚至沒察覺他是誰:“……別動了,我真的要吐了……赫連恆……你怎麽那麽討人厭……”
“我是江意,”江意只能道,“還有,不許對主上無禮。”
“你是不知道,寫那封信的時候,我覺得你好像也沒那麽煩人了;可一看到你的臉……哎,真的煩……”
“……”
“……放開我,赫連恆,我真的要吐了……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啊?”
“……”
這些醉話,江意只能努力控制自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然他真想把宗錦直接扔在地上——他一直以來無比敬佩憧憬的主君,被一個靠美色上位的小倌一頓數落,這誰受得了?
“……赫連,赫連……赫連恆!”
“……”
“楚恆!!”
身邊人一直不回應,宗錦突然暴起,吼出這麽兩個字。
說是吼,但他實在是沒勁兒,吼也吼不出多大的聲音。
江意懵了懵:楚恆是誰來著?有點耳熟?
“楚楚!”宗錦接著喊,“啞巴了?夫君叫你你不回應,我可以休了你的……”
……他不是伺候男人的嗎?難道在鄉下還有過了門的妻子?
江意無可奈何,只能抬高了聲音,再強調一遍:“我是江意。”
宗錦掛在他身上,終於把話聽進耳朵裡了。小倌面色紅潤,抬眼看他,眸中的光都覆上了層朦朧水色:“……江意?”
“是。”
“玩鳥的。”
“……”江意咬牙道,“是。主上吩咐我送你回去休息。”
眼看再走幾步路,就要到偏院了,宗錦就在這時候突然發酒瘋,掙扎著一下甩開了江意的手:“那拉著我走什麽走……”他搖搖晃晃地扶住了牆,想折返回去正院。
江意真想甩手走人。
可他不行,他有主君的任務。
江意只能連忙過去攔住他:“……主上說讓你回房休息……”
誰知就在這瞬間,宗錦忽地往前一倒。江意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他,就見小倌兩隻手抓著他的手臂,頭埋下去,整個人抽了抽。
“嘔——”
他胸口頓時濕潤了。
江意這輩子從沒這麽遇到過這麽震撼的事。
宗錦言出必行,就那麽抓著他的手臂,埋頭在他胸口,將酒和食物的殘渣全吐了出來。
“嘔……”
江意僵在那裡,迎來了第二波。
第二百零一章 定情信物
宗錦腸子都快吐出來了,最後扶著江意都站不住,只能蹲下身捂著胃繼續吐,留江意杵在那裡宛若一尊石像。他垂著眼看滿身的汙穢,額上青筋突突直跳。
這可是宗錦,是主上的人;這可是宗錦,是主上的人……江意不斷在心中滿念著這句,拚了命地將抽刀殺人的衝動壓下去。
很快宗錦就再吐不出什麽了,卻也站不起來,只能蹲在地上哀嚎:“水……有沒有水……”
“沒有水,你直接回房。”江意氣惱道,“你若再發酒瘋,別怪我下手沒分寸。”
“……我感覺我五髒六腑都吐出來了……嘔……”
宗錦自顧自地說著,扶著旁邊的磚牆,想起來又使不上勁兒。
——乾脆把他打暈,先把人趕緊送回去,才能快點把身上衣服換了。
眼下只能這樣了。
江意嗅著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酸味,抬手就要朝著宗錦的後頸劈下;恰逢此時,不遠處突兀地傳來一聲呵斥:“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