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刀光閃動,皇甫淳狠狠一拉,那刀刃便從他側頸劃到喉結,鮮紅的血噴灑而出。
“皇甫……!”
刀先落地,皇甫淳失重後仰,倒在了王座之上。
血染透他的華服,緩緩滴落。
而他身旁的和泉,彎腰撿起了刀,目視著赫連恆,將刀收入了鞘中:“赫連,你到底贏了,贏過了所有人,贏得了天下。”
他說完,腳尖一點,倏地躍上了梁木。
立即有精兵要追上去,但卻慢了和泉一步。他直接撞破了天頂的瓦片,飛快離了太辰殿內:
“赫連恆,你且好好活著,終有一日,我會取你性命,以告慰我主在天之靈——”
“不必追了!”赫連恆抬手一揮,如是道,“他若有本事,自會再來。”
男人話音剛落,身後便有大批馬蹄之聲響起。
自不必說,是他赫連家的兵馬到了。
誰知,竟有人馭馬上了太辰殿門前的長階也不停,直接騎著馬就要往大殿裡闖。要知道,諸侯覲見都無人敢騎馬乘攆,哪怕是赫連恆,方才入殿之時也是下了馬徒步而行。
赫連恆轉過身,就看見馬停在了殿門口,手下精兵下意識要出刀阻攔,可在看清楚馬上的江意後又愣了。
……而還有一人,跳下了馬。
多少雙眼睛之下,他一瘸一拐地走,朝著赫連恆走去。
“……他死了?”宗錦問。
“死了。”赫連恆答。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
他走到男人面前,余光瞥過皇甫淳的屍首,又看向赫連恆的臉。
那瞬間,赫連恆看到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弄的笑,不是狂妄的笑。
那個人只是笑了,甚至有些滿足有些天真,靈動美麗的眼睛彎成新月的模樣。
緊接著,宗錦拖著他重傷的腿,堅定而緩慢地單膝跪下:“恭迎我主,入主天都;赫連萬世,永存不滅——”
赫連恆趕忙想去扶他起身,可手才伸出,長刀落地的聲音便此起彼伏。不止是殿內精兵,就連殿外趕來得晚了些兵士也同樣如此。恢弘壯闊的聲音響徹整個天都城的上空——
“赫連萬世,永存不滅!”
【作者有話說:yeah!】
第二百六十章 尾聲(上)
“……這皇甫老賊,挾持天子,毒殺戎親王,名為輔佐,實為謀權篡位……”
“……若無赫連揭竿而起……”
“……只見千鈞一發之際……”
“……千代氣數已盡,要想呈延之江山穩固,百姓安居樂業,唯有賢才能士登上大統;當今天下,除了赫連,無人可行……”
雨過天晴後,天都城的天都比以往更藍了。
兩日功夫,平民都蝸居家中不敢出門;然而外面戰事來得快,結束得更快,兵卒們並不騷擾百姓,隻訓練有素地將城中屍首一一收拾出城,集中焚燒,以免疫病殃及百姓。再過了幾日,天都城外也有消息傳來,據說長洲等地的皇甫余孽皆被俘獲,於八月十二在天都刑場上梟首示眾,告誡臣民上下,這便是謀反的下場。
平喜撂著腿,坐在天都城的月下坊內,一邊聽上面說書先生說話,一邊嗑瓜子。
倒不是他想歇著不願意做事,只是那日從北宮門城樓摔下來,摔斷了的骨頭,這會子他的腿被包扎得嚴嚴實實,還綁上了木棍,以免到時候骨頭長歪了,腿也跟著廢了。
半個月前,說書先生還在誇讚皇甫堪當大任,輔佐小皇帝;如今就已經換了說辭,全是褒揚赫連恆的。
平喜暗暗在心中不屑這幫人倒戈如翻書那般輕而易舉,看著自己還無法行動的腿,更覺得不爽了——說什麽必有回報,現下那些“達官貴人”住在天都宮裡,還不是把他這力挽狂瀾的人物拋之腦後了?
——所以說,就不能指望那什麽宗錦能兌現承諾。
好在他還有吳夏士這個老板,月下坊這個容身之處,能舒舒服服聽書喝茶嗑瓜子。
茶樓裡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平喜正想著,突然門口進來倆禁軍——自然是赫連家的禁軍,不過現在是王軍了——嚇得有敏感的小老百姓立馬往桌下鑽:“打仗了!又打仗了!”
霎時間這地方就被恐慌席卷,平喜下意識也想溜,抱著自己的傷腿往桌下挪。
可還沒等他拄拐站起來,王軍便揚聲道:“不必驚慌!是私事!各位不必驚慌!!”
語罷,那王軍便走向了平喜。
——不會是來計較他之前出言不遜的吧?!
平喜心下一驚,就見王軍在他面前拱手作揖,點了點頭:“這位可是平喜大人?”
“大……人?”
聽見他並未否認,其中一人便從懷裡摸出了兩個錦盒,在平喜面前打開來,放置於桌上:“這是奉上面的命令給平喜大人送來的。”
平喜整個愣住:“呃……”
“這是地契和房契,”那王軍指了指左邊一份,“北郊外十畝良田,以及吉安大街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