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上馬,往北。”江意嚷嚷了一聲,驚得林中鳥兒四散而飛。
但到了這林子裡,殺了那些斥候,他們便再無須謹言慎行,樂正家已然失去了長生谷之外的眼睛。
一行十三人,騎著馬在林間狂奔,兩炷香時間便抵達了外圍,長生谷所延伸出來的小道上,不可謂不快。那處,北堂列所率的輜重隊與赫連禪所率的輕騎正整裝待發;江意的出現,便是他們約定好的第一輪訊號。
江意騎著馬,從北堂列面前經過,急急轉彎,插入長生谷。
緊隨其後的是常年黑披風的影子二人,再是江意手下那些換上了樂正家斥候衣衫的精兵。景昭也在此列中,經過時還倉皇喊了聲“北堂將軍好”,動作卻沒有停頓,直接跟進了隊伍中。
一聲嘹亮的鳥鳴從江意嘴裡發出,赫連禪倏地抬起手,中氣十足道:“輕騎隊,出發!”
“是!!!”
浩浩蕩蕩的列隊自然不如江意所率的快馬,江意騎著馬進入長生谷,只因敵人絲毫沒有察覺,此時此刻長生谷中靜謐詭異,無一人值守,任憑他們通行。待眼前出現點點光亮,江意便知迎敵的時候到了。
樂正麟所率的守城軍,此時此刻都在休息——主將都不在,自然下頭的兵士也無戰意。
更莫說,他們之中的大多數人,都是不信赫連恆家要來進攻樅阪的。樅阪與赫連,這都幾十年相安無事了,赫連家吃飽了撐著要來打他們?他們可是佔據了絕佳地勢的要塞,有群山峻嶺做屏障,誰敢輕飄飄說要將樅阪打下來?
可就在這時,站在瞭望台上的哨兵,突然吹響了悶哨。
營地中值守的槍兵立刻進入備戰狀態,提起厚重的盾與長矛,便往長生谷入口哐當哐當地跑去。
一匹駿馬以雷霆之勢衝出了長生谷,還不等他們質問,馬上之人高喝道:“吾乃盧將軍麾下斥候隊,緊急軍情來報!”
迎面而去的兵士們紛紛一愣,就看見馬上那人高舉著某塊令牌——看那形狀,好像是樂正嫡系的手令!
【作者有話說:預告一個三月爆更(這次是真的,因為跟人大賭了(】
第九十四章 兵臨城下
樅阪從軍之人,無人不識得那手令,它象征的是絕對的權利。
對岷止城駐地的一萬余軍士而言,持此手令者,就等同於樂正家的嫡系。如今樂正家擁有此手令的,也不過五人而已。雖說來人喊的是“盧非”,可盧非得到主君命令也並不稀奇。一時間無人敢去攔下江意一行人,一個二個都遲疑著愣在原地,不知該何去何從。
樂正麟不在營中,就連樂正麟身邊親信和泉將軍也不在。能做主的就只有副將,而副將卻正在酣睡中,才被馬蹄聲驚醒,還未穿好衣物。
那群漏夜闖入的人,各個穿著便裝,身上一星半點的家紋都無,根本無法從外表判斷是否是樅阪中人。
待到副將急急忙忙出帳,江意剛好單手拽緊了韁繩,就停在岷止城外的護城河前。他高舉著令牌,默默運氣,聲音堅實有力:“緊急軍情來報!速開城門!”
城樓上立刻有人舉起火把往下看:“未得麟將軍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門!”
“我奉盧非將軍之令而來,”江意不怒不笑,仿佛沒有情緒,“耽擱不得,請速開城門!”
樂正麟每三日就要回城中好吃好喝、遊龍戲鳳,這並非什麽秘密,反而是人盡皆知的事。營中暗暗議論樂正麟好色之人也不少,守城將士也把這事當做茶余飯後的笑話來議論。他們能如此松懈,說到底還是認為——沒有誰會如此想不通,非要來攻下樅阪不可。
但赫連家對樅阪虎視眈眈,他們也都知道。
兩兩相合來考慮,深夜裡有人奉盧非之名遞送緊急軍情,還真有可能。
城樓上士兵當然無法做這麽大的決定,他隻回了句“你且等著”,便速往城樓裡跑了,像去找能負責的人來與江意交談。
江意並不著急,隻皺著眉等待,眼神有意無意地掠過身邊緊隨他的影子二人。
此計劃能成的關鍵,還在影子身上。
江意自問除了一手訓猛禽的功夫之外,並無什麽過人之處;但影子二人是不同的,赫連家的家臣都知曉,影子是赫連家世代的傳統——收養孤兒、訓練孤兒,一代一代如同傳承,在武力上本事大得不得了。
影子見他眼神,微微頷首,往後便將頭埋得更低,一張臉全數藏在風帽的陰影之下。
不一會兒,城樓上的將領便出現了,他頭盔都還沒戴好,顯然是剛從睡夢中醒來。還不等他發話,營中副將也跟著出現,同樣滿臉的睡意繾綣。守城將扶正了頭盔,匆忙道:“不得麟將軍親令,我等不得開門!”
那副將幾乎同時開口:“岷止城駐地是全權由麟將軍統轄,盧將軍麾下要進城,也得要等麟將軍首肯!”
若無這萬余人在此駐扎,城門的事自然由守城將管理;可有了這萬余人,樂正麟不在的此刻,自是副將更大些。
江意很是明白這個道理,先朝著副將拱手作揖,再將手裡的令牌亮了亮:“若非事態緊急,我等也不會深夜趕來;若要麟將軍首肯,那便讓我立刻向麟將軍回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