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顧及著他身上的西裝,“不用。”
“上來。”顧夙夜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也不在乎見人的時候西裝褶皺不符禮節,“沒事,你我還是背得動的。”
他一個豪門貴少,竟然做起了背人這種事兒,很難不讓人動容。
楚傾微微抿緊了自己的嘴唇,晦暗的雙眸裡不知道流淌著什麽,猶豫了好久,才上前摟抱住了顧夙夜的脖頸。
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接下來一整天,楚傾都處於一種沉默狀態,爬上山拜見了林老太爺,熟料把完了脈,老爺子撚著胡須搖頭,並沒有立刻說出結論,而是要求楚傾在山上再住三天,每天清晨傍晚各把脈一次。
楚傾看出顧夙夜似乎是有話想要詢問老太爺,便自覺出去,在這清居裡到處遊走,一時之間竟然成為了閑客。
經過一片竹林的時候,忽然聽聞角落裡傳來一道焦急女聲,“什麽?那姓楚的小子還在給他的便宜爹討公道?鬧到家裡來了?我不是讓你們做的乾脆利落點,別……”
楚傾眉頭不由得一皺,用手撥開面前的竹子,快步循聲走去,想要聽的更清楚一點。
一身材嬌小的女人站在水池邊背對著他,看不清楚容貌,“要我說,他就是一個學生,就算弄死了又有誰能……”
熟料楚傾靠近的時候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枯主,發出“嘎吱”一聲。
“誰!”女人立刻機警地抬起頭,“誰在那!”
楚傾瞬間停頓在了原地。
竟然是熟人。
唐千妍面容憔悴的厲害,又因為懷孕不能化妝,完全看不出是個妙齡女子,反倒如同三四十歲一般。
她緊皺眉頭直接朝竹林的方向衝來,“誰給你這熊心豹子膽,敢偷聽我的電話……”
楚傾不願牽扯,立刻轉身就走。
然而他病體支離,疾行衝了一段就開始劇烈喘息,肺腑就如同被燒紅了的鐵絲網勒著,喉嚨深處滿是腥鹹的鐵鏽味。
而這個時候他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叫,“啊——!”
楚傾陡然一驚,再一轉身,只見唐千妍捂著小腹摔倒在地,面容痛苦扭曲成一團,“我……我……”
那一瞬間,身體本能快過了大腦的反應,楚傾想都不想就衝上前去,按住了唐千妍膝蓋上的血海穴,想要將她從地上抱起來,“靠在我肩膀上,快……”
血跡不斷從唐千妍的雙腿中間流淌出來,甚至浸濕了楚傾的衣襟,但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人命要緊……
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響起來,下人們四處找尋,“夫人!夫人你在哪!”
一道低沉而渾厚的聲音夾雜其中,“妍妍?”
隻這一聲,就讓楚傾冷汗狂流地定在原地。
唐千妍看到了那道高大身影,就如同呼救一般,“宵燭——!”
眼見著熟悉的身形越走越近,楚傾手軟腳軟,踉蹌著後退,心臟狂跳。
傅宵燭撥開面前的竹子逐漸走進,一雙眼就如同狼眸一般閃爍著不善的意味,緊緊盯著面前身形瘦削的男人。
“你是誰?”
一句詢問出口,楚傾這時候才想到,自己臉上戴著面具。
他手指訕訕摸了一把自己的臉,心道好險。
唐千妍已經哭成了淚人,手指著楚傾不住哽咽,“是他——!”
“是他推倒了我——!”
楚傾的腦子轟然炸開了。
而這個時候下人已經循聲找來,從四面八方將這裡包圍,“傅董……夫人……”
“把夫人帶走。”傅宵燭就如同狩獵一樣步步逼近,面色不善地端詳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是誰?”
楚傾想要解釋,但是這個時候他萬萬不能張口,否則傅宵燭定能當場就認出他。
但是不解釋又該如何脫身,他要怎麽才能擺脫傅宵燭……
“我是不是認識你?”傅宵燭這時候已經站在他面前了,高大的身形直接擋住所有光線,投射下來的陰影極具壓迫感,“你……”
說話間,他就伸手朝著楚傾臉上摸來。
楚傾倉皇矮身躲過他的手,但是身後也沒有退路,只能在竹林裡不斷閃躲,卻自始至終都無法張嘴。
傅宵燭已經察覺不對勁了,更加執著,“你不說話是怎麽回事?來人啊,給我把他……”
這個時候背後忽然響起一聲呼喊,“青先生!”
楚傾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扭頭一看竟然是顧夙夜,眼神裡明顯透著焦急,“你怎麽在這裡,快跟我……”
“顧董。”傅宵燭雙手插兜站在原地,看著顧夙夜露出個微妙笑容來,“好久不見。”
“傅董。”顧夙夜抬起頭,回以微微一笑,“別來無恙。”
他們眼神相撞在半空,你來我往似有數不清的機鋒,然而顧夙夜不想跟他過多糾纏,拽著楚傾就要走,“天快黑了,我們……”
熟料楚傾的另一隻手也猛然被人攥住,傅宵燭當仁不讓地看向顧夙夜,“抱歉了顧董,他衝撞了我夫人,可不能就這麽輕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