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見狀掃了長子一眼,然後狀若無意地清了清嗓子,一雙大眼已經投向了身邊的媳婦兒。
當著一群小輩的面蘇氏在心裡很是無奈歎了口氣,抬手夾了武安侯平素裡愛吃的菜放進男人碗裡,算是給了自家夫君一個面子。
自己的那點兒小心思被媳婦兒滿足了,武安侯開開心心端起酒杯,全然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跟殷元城推杯換盞。
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帝後大婚的這一天,今日事多怕顧及不過來所以小崽崽已經提前被太后娘娘接回了皇宮。
燃了炭火的房間溫暖極了,天尚且昏昏暗暗故而寢房之中的鹹魚小郎君整個兒縮在被窩裡睡得正香。
而寢房之外一群仆從已經忙碌起來,武安侯府內昨天就已經掛上了紅綢和燈籠,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紅字,讓人看著就心生愉悅。
“你家郎君還沒起?”蘇氏帶著一群女婢過來的時候,木瑜正在扣門偏偏裡面沒有傳來一絲一毫的回應。
聽到問話聲木瑜搖搖頭:“郎君許是昨天睡得遲了,所以這會兒才困得厲害。”
“行了,不用你替他掩飾。”蘇氏直接抬手將門推開,抬腳走到床榻邊就看到了只露出個毛茸茸腦袋的幼子,蘇氏在床頭坐下剛要伸出手又有些不忍將他喚醒。
隻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幼子那張睡到微微泛紅的臉,蘇氏眼中氤氳著濃濃的不舍,她在幼子床頭坐了許久方才溫聲開口喚人。
徐硯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隻覺得渾身上下帶著一股熟悉的熾熱感,他抬手摸了摸略顯發燙的脖子,已然明白這是潮熱期要到了。
“快起來穿衣服。”蘇氏拿手在睡眼朦朧的幼子臉上輕輕拍了拍。
徐硯清抬頭的時候隱約能夠從自家阿娘眼裡看到一絲水跡,他黏黏糊糊地蹭過去拉住蘇氏的衣袖:“阿娘再讓我睡一會兒吧!”
蘇氏強壓下心頭的不舍,一巴掌拍在傻兒子的後腦門:“睡什麽睡,再睡下去宮裡迎親的隊伍都要到了,趕緊麻溜地爬起來。”
好吧,喪批鹹魚艱難脫離被窩的禁錮,等他雙腳一落地就被一群女婢拉了過去。
這邊剛剛洗漱好那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就直接往他身上套,於是鹹魚小郎君只能面無表情地充當傀儡木偶,任由這群女婢來回擺弄。
宮裡送過來的喜服並不是鳳袍而是四爪蛟龍,在大梁這算是王爺的配製了,自然也能擔得起懷親王那聲小兄長。
只不過喪批鹹魚一丁點兒也不在意喜服究竟華不華麗,他隻覺得這身喜服死沉死沉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最後由蘇氏親自給小郎君束好頭髮帶上發冠,喜服總算是穿戴完成。
“果然不愧是我兒子,這模樣生得就是俊美。”蘇氏像是逗孩子一樣輕輕拍了拍喪批鹹魚的臉蛋兒,滿眼都是得意之色。
徐硯清眨了眨一雙晶亮的大眼睛笑著說道:“對對對,誰見了兒子不說我長得肖像阿娘,可見阿娘絕對是京都少有的大美人兒。”
“別說這麽多好話來哄我,還是攢著去哄官家吧!”蘇氏話音剛落,木瑜端著一碟熱氣騰騰的包子走進來。
“今天會忙很長時間,你就算進了宮也顧不得好好吃飯。”蘇氏接過漆盤將包子推到肚子咕咕叫的傻兒子面前:“記得多吃包子少喝水,免得正在舉行封後大典你又要鬧著要出恭。”
“好嘞。”徐硯清乖乖巧巧地點頭忙伸手拿了個包子啃了起來,豆芽、粉絲裡面摻了油渣做成的包子可香可香了,徐硯清覺得自己能夠炫完面前這一碟的包子。
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雪難得今日天公作美,徐硯清穿著一身厚重的喜服窩在寢房裡慢慢吞吞吃完了早膳,沒等多久便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音。
想來應該是宮裡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徐硯清摸了摸暗暗發燙的後頸,心頭莫名生出一絲緊張的情緒。
按理來說他和道長連孩子都有了,如今不過就是補個成親的流程罷了……這種緊張的情緒就顯得有些多余。
但是人可控制不了自己內心的萬千情緒,等徐硯清從那種莫名的緊張中清醒過來,抬頭便看見一身喜服的道長朝著他緩緩走過來。
徐硯清忍不住有些驚愕,按理來說帝後大婚合該有禮部眾臣過來迎親,而非道長親自過來。
“我來接小郎君回家。”就在徐硯清胡思亂想的時候,殷晏君已然走過來握住了小郎君的手,他眼中帶著濃鬱的笑意再搭上那身喜慶的婚服,使得他原本仙風道骨的氣質變得格外……豔麗。
兩人十指相扣從武安侯府向外走去直到小郎君被殷晏君扶上馬背,馬兒被侍衛牽著往前走,一路行得很慢卻也將這一幕完完整整落入京都百姓的眼中。
兩匹高頭大馬從皇宮正門行至宮中,封後大典在崇遠樓舉行,下馬之後帝後二人由傘仗為前導、禮部官員做引一路登上高台。
祭祖、叩首、冊封、入宗祠。
等到徐硯清被送進長信殿的時候,整個人已然是被累成了一條鹹魚乾,見過了殷小侯爺的婚宴再比比眼下,他總算明白了帝後大婚是有多要人命。
道長身為帝王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身為皇后,只需要老老實實待在長信殿裡坐著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