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箱成箱的賀禮從皇宮裡面往武安侯府裡搬,禮部明顯是花了極大的心思,除了祖製上要求該有的那些,其他賀禮挑不出一件和女子有所關聯的配飾。
畢竟皇后是個男子,若是讓皇后在大婚之上穿了女子才有的鳳冠霞帔那才是折辱了徐小郎君。
這半個多月尚衣監從上到下、從裡到外每個人都在腳不停歇地忙活,勢必要在帝後大婚之前將兩件風格不同卻又互相融洽的婚服裁製出來。
距離大婚還有五天,徐硯清終於試穿上了尚衣監送過來的婚服,大紅的布料襯得小郎君膚色更加白皙精致,小郎君還有不到一年就要束冠了。
如今身上帶著青年的俊俏風流,更隱約透露出來些許少年郎獨有的肆意。
殷晏君這回總算是百忙之中抽出了些許空閑前來武安侯府看望小郎君,抬手一揮讓一眾下人退到門外,殷晏君緩緩走到小郎君的身側,抬手將小郎君一頭烏黑的發絲高高束起,再戴上精致的發冠。
帝後大婚的發冠全部都是采用了雙龍戲珠的樣式,兩條同樣大小的五爪金龍盤繞相纏在一處,中間是一顆非常通透的紅色玉石。
徐硯清眉目飛揚地面向道長,挑眉問道:“怎麽樣?”
殷晏君輕輕整理著小郎君身上略顯凌亂的婚服,片刻後他將一隻手放在徐硯清臉頰上緩緩摩挲:“小郎君自是龍章鳳姿無需藻飾,使我滿心悅之。”
一雙烏黑晶亮的眸子染上濃濃的笑意,徐硯清戲謔地抬頭:“道長如今不僅越發有人氣兒,而且還越來越會說話了。”
殷晏君無奈地捏了捏小郎君的耳垂。
到底宮中政務繁忙,殷晏君沒能在武安侯府待上多久,等尚衣監的宮侍們確定了小郎君的婚服哪處需要修改,便打道回宮了。
喪批鹹魚本打算老老實實在家裡癱著,結果卻有一人找上了門。
“等到徐小郎君和官家大婚我也就該啟程回邊關了,如今徐小郎君尚且住在侯府,所以就想著過府邀小郎君前去吃酒。”陳韶青目若朗星,皮膚比之京都兒郎是一種極為康健的古銅色,看起來著實是俊郎不凡。
徐硯清聽到吃酒兩字瞬間精神了起來,一張俊俏精致的臉蛋上漾起笑容:“哪裡需要陳郎君邀我吃酒,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京都,合該讓我盡盡地主之誼才是。”
說著徐硯清就去取了自己的錢袋,拉著陳韶青往外走,木瑜見狀就要跟上去。
“我帶陳郎君去和軒樓吃茶,你就別跟著去了。”不等木瑜開口,徐硯清已然著急忙慌帶著陳韶青出了小院。
留下木瑜一個人站在原地滿臉茫然,所以說吃茶罷了,郎君為何不能帶他一起。
陳韶青有些好笑,他雖說長在京都但是又在邊關生活了數年,自然養成了一身灑脫的性子。如今回到京都面對一群文文雅雅、一句話能兜幾個圈子的郎君倒是有些不太適應,徐小郎君倒是難得對他性情。
原身以前就是個愛玩的性子,也就是徐硯清穿書以來才變成一條性情慵懶的鹹魚。
但即便如此他對京都那些個酒樓也是如數家珍,直接帶陳韶青去了京都最有名的一家。
兩人相談甚歡甚至頗有點兒相見恨晚的意思,酒喝到一半陳韶青看起來已經有了些許醉意,拉著徐硯清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徐硯清只是微微有些上臉,醉倒是沒有醉,故而一拍桌子:“韶青有話就直說,咱們兄弟間有什麽話不能說。”
陳韶青沉默了片刻,突兀地開口:“其實,我年少的時候喜歡過官家……我也是聽聞官家有了子嗣才著急忙慌從邊關趕回京都。”
陳韶青話音剛落,鹹魚小郎君拍桌子的手瞬間停頓了下來,隨即他又喝了半杯酒方才開口問道:“那韶青當初為什麽跟著宣平侯回了邊關?”
“我以為官家喜歡女子,且官家在輩分上是長輩,我那時心中怯懦隻把愛慕按捺在心底不敢說出口……”陳韶青眼眶有些泛紅,不知是因為酒意上頭,還是因為黯然神傷。
“所以韶青現下對道長……”
“不不不,硯清不要誤會。”陳韶青連連搖頭:“如今官家和硯清心意相通,我為你們感到開心,定然不會無恥到那種地步。”
陳韶青明白他心中那些對官家的愛慕之情不過是一廂情願,如今這份一廂情願在那日小皇子滿月宴上他看到官家與徐小郎君的親密無間時便已經開始慢慢減淡。
“如今提起這件事情是因為我和硯清一見如故所以才想著把事情說開,不想以後誰在你面前說漏了嘴使得咱們情誼生分,而且說不定咱們下次相見我就從邊關帶了個人回來。”陳韶青無愧於他灑脫的性情。
有些事情憋在心裡,時間長了也就成了心病,陳韶青不願自己以後成為一個心胸狹隘之人,倒不如坦坦蕩蕩來得痛快。
徐硯清確確實實沒有想過陳韶青曾經竟然愛慕道長,不過道長的確優秀惹人愛慕也是正常。
陳韶青於此事之上落落大方,且道長對此事一無所知,依著徐硯清鹹魚的性情又哪裡還會有其他想法。
於是他舉起杯盞繼續跟陳韶青喝酒:“哪裡需要你去邊關找對象,你覺得京都有誰能看得上眼兄弟絕對幫你一把,再不濟改天我帶你去兄長的軍營,咱們一起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