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你怎麽知道?”
他好像沒說過他們學校有什麽許願池的事。
賀裕聊天聊的太放松,都忘了,一時卡殼幾秒,說:“聽說的。”
“誰說的。”
“網上貼吧。”
“哪個貼吧?”黎風然問的事無巨細。
賀裕:“……”
賀裕妥協的歎了口氣,“我暑假過去看了眼,看到的。”
黎風然一時怔住,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賀裕也從來沒有提過隻言片語。
電話掛斷,黎風然靠在宿舍陽台,宿舍後面就是操場,風吹拂過他發梢,過長的額發遮住了眉毛,他閉著眼睛,感受著風從臉上吹過的氣息。
少頃,他轉身回了宿舍。
“黎風然,你那本筆記借我用用行不行?”
“嗯。”黎風然嗓音淡淡,“在桌上,自己拿吧。”
他爬上床。
“今晚這麽早睡啊?”
“嗯。”
黎風然側躺在床上,閉著眼,片刻後,從枕頭下摸出一隻棕色的小熊掛件,在指尖捏了捏。
好想他。
怎麽辦啊……賀裕。
這份“喜歡”,是錯的,不該存在的,他以為距離可以讓他慢慢歸於平靜,以後見到賀裕,可以坦誠的把他當成朋友。
他做的不錯,前兩個月,他一直投入到學習中,根本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那些事,他答應過他媽,要拿獎學金,還要參加競賽,所以很忙。
但好像……一聯系賀裕,一點小事,甚至於一句話,就能將平靜海面掀起浪潮,露出底下那些藏起來、根本沒有消失的痕跡。
他宛若初出茅廬的船長,駕駛著一艘揚帆起航的船隻,妄圖離開那座刻著“賀裕”署名的島嶼,在他埋頭苦乾,將船隻開出很遠以後,抬頭一看,發現他從未離那座島嶼太遠。
市一中管教嚴,離家遠的學生一個月才回一次,月底,黎風然簡單的拿了幾件衣物乘上車,中途轉了一次公交,抵達了他從前的學校。
公交車到了站,他背著書包下了車,一下車,就看到了不遠處從學校方向走出來的賀裕,黎風然揚起了笑,抬腳正要奔過去,就見賀裕身旁冒出了一個女生。
他腳步一頓,躲在了站牌後。
“賀裕,能一起走一段路嗎?”扎著馬尾的蔣凡露低聲說。
賀裕:“我們不順路。”
賀裕掃了眼她身後的一個個瘦高的男生,對方虎視眈眈的盯著他,那是蔣凡露的一個追求者。
他和蔣凡露在那次的擋球事件後,又頗為巧合的在面館碰上,幾次三番碰面,兩人也能說上幾句話。
但要說朋友,也還談不上。
“拜托了。”蔣凡露說,“走出前面那條岔路口就行。”
“跟上。”賀裕嗓音透著冷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拎著書包往校外走去,蔣凡露愣了一下,立馬跟了上去,兩人走出了岔路口,蔣凡露想要道謝,賀裕卻是頭也沒回。
今天沒有太陽,天氣有些陰沉,賀裕穿過街道,走在小路上,身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他眸子微凝,在對方攀上他肩頭的瞬間,手肘直接朝那人腹部懟了過去。
“嘶……”黎風然彎著腰,咬了咬唇。
賀裕面上空白一瞬,“怎麽是你?”
“你以為……是誰啊?”黎風然捂著肚子。
“沒。”
見黎風然彎著腰,他問:“很疼嗎?”
“疼。”黎風然帶著點鼻音。
“我看看。”
“別……”
“也是。”賀裕停下,“這光天化日的,不合適。”
黎風然:“……”
說的好像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賀裕左右看了看,拉過黎風然的手腕,把他往小巷子裡扯了過去,兩人鑽進了胡同裡。
石磚牆上長著青苔,藤蔓從上面蔓延吹落,賀裕左手提著包,右手拉著黎風然,走到了裡面,松開手轉頭,“這裡可以了。”
可以……什麽?
黎風然還沒反應過來,賀裕一掀衣擺,看了看他剛才被他手肘撞到的地方,紅了一塊,賀裕躬身指腹按上去,黎風然吸了口氣,躲了一下。
“很疼?”
“……嗯。”黎風然整理衣擺,“等會就好了……你怎麽這麽大勁兒。”
“我沒使勁兒——是你太嬌氣了。”
黎風然垂著頭,耳垂泛著薄紅:“沒嬌氣。”
沒有男生喜歡被形容“嬌氣”,不過賀裕的話,他也不算太討厭。
“行。”賀裕語調懶散,顯然是沒當一回事。
“喂——你再說我嬌氣我……”黎風然突然伸手攥住他領口。
賀裕穿著球鞋的腳往他的方向趔趄了兩下,兩人距離陡然湊的很近,呼吸落在對方臉上。
黎風然瓷白的面上有幾分紅,有點圓的眸子瞪著,殷紅的唇緊抿,竟還——挺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