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伊弗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陷入了沉思。
房門重新打開,洛斯修站在門口,“怎麽不進來?”
“風大,把門刮上了。”伊弗萊手插進兜裡,“你要換藥嗎?”
“是的。”洛斯修說,“後面還要麻煩你了。”
伊弗萊看著洛斯修的臉,洛斯修猶疑的問:“……怎麽了?”
“沒事。”伊弗萊收回視線。
隔壁的男人晚上不怎麽消停,伊弗萊後兩天又去了一次競技場之後,就沒有再去競技場,他不想引起太多的注意力,現在賺的也足夠多了,但是競技場這種地方,不是想抽身就能抽身的。
競技場的人查到了他的住處,白天伊弗萊外出送牛奶時,在旅店門口看到過那些人,這裡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們該啟程了,只是洛斯修的傷還沒養好。這天晚上,天下起了一場狂風暴雨,天空電閃雷鳴。
伊弗萊關上了窗戶。
房內油燈亮著,燭火晃蕩,門口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伊弗萊前去打開了門,門外是阿彌曼。
“伊弗萊。”阿彌曼擠了進來,反手關上了門,少女還在細微的喘著氣,背貼著門,胸口起伏不定。
洛斯修看了過去。
阿彌曼也看向了洛斯修,銀發男人深邃的五官在火苗下顯得不近人情,氣質顯然不是尋常人,阿彌曼又看了看伊弗萊,男人五官立體英俊,身板結實,很容易給人一種安全感。
“發生什麽事了?”伊弗萊問。
阿彌曼問伊弗萊,“你們是不是得罪過貴族?”
伊弗萊和洛斯修對視了一眼。
阿彌曼一看就知道了大半,“快走吧,你們被通緝了。”
“什麽?”
“他們說要排查旅店。”阿彌曼得到消息,有人在找一個銀發男人和一個黑發騎士,說這兩人得罪了貴族,找到的人重重有賞。
今晚他們就會秘密進行搜查,很快就要到他們旅店了。
風雨交加,這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出行的天氣,後院的馬廄中養著一匹馬,平時是用來去拉貨的,阿彌曼把他們帶到了那兒。
“謝謝你,阿彌曼。”伊弗萊從口袋裡拿出一枚金幣。
“不,這個不值這麽多錢……”
“這是謝禮,希望不會連累到你。”伊弗萊道,他讓洛斯修先上了馬。
這段時間在小鎮裡待了足夠多的時間,讓他知道從哪條路走最安全。
馬蹄聲伴隨著雨聲遠去,阿彌曼手裡拿著一枚金幣,看著他們離開的身影,往前邁了兩步,以指尖點額頭前胸和肩膀,雙手合十為他們祈禱。
雨水拍打在臉上,為數不多的行囊在洛斯修的手中,洛斯修背靠在伊弗萊胸膛,望著那漆黑一片的夜。
這段時間伊弗萊已經在計劃離開了,要走哪條路他心裡很清楚,變化永遠比計劃來的快,他們在這裡停留的太久了。
馬蹄濺開了地上的水花,他們進入了一片小樹林中,身後多了追兵。
“前面的!停下來!”
“快停下!不然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弩箭射出了銳利的箭,伊弗萊壓低身形和洛斯修躲過,耳邊傳來凌厲的風聲,馬坐著兩個人,跑的沒有那麽快,這麽下去,他們會被追上的。
洛斯修垂下了眼簾,“伊弗萊,你跑吧,別管我了。”
“你忘了我的話了嗎?”伊弗萊在他耳邊道。
雨點砸在洛斯修的臉上。
“我是你的騎士。”伊弗萊道,“保護王子,就是騎士的職責所在。”
“沒人會知道你拋下了我。”洛斯修道,就和那些背叛了他的人一樣,現如今還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懲罰,“我不會怪你的。”
伊弗萊沒有再說話。
任何的話語在這種時候都似乎格外的蒼白。
為什麽要讓他拋下他,為什麽要讓他自己跑,難道在他眼中,他就——這麽不可信嗎。
洛斯修感覺他似乎有點生氣了。
“你答應我的,報酬,想反悔嗎?”伊弗萊沉聲問。
洛斯修愣了愣。
迎面而來的風帶著雨,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濕了的衣服貼在身上,很涼,沒跑出太遠,馬匹的腿中了箭,兩人翻身下了馬,滾了幾圈,伊弗萊從靴子邊上掏出了匕首。
混亂的小樹林中,人很多,很吵鬧,他們聚集在一起,進行著集體活動,許多的人圍著中間的兩人。
伊弗萊把洛斯修擋在身後,但中途還是和洛斯修分散了,洛斯修在地上滾了一圈,撿起一支利箭,眼疾手快的扎進了對方的手腕,從一人手中奪過了弩箭。
“伊弗萊,彎腰!”伊弗萊聽到這一道來自洛斯修的聲音,下意識便照著做了。
……
雨還在下,最後一個留下的追兵看著左右沒人,想要逃跑,被一箭射中,洛斯修放下了舉著弩箭的手,喘了口氣,晃了兩下。
“伊弗萊……”洛斯修大腦發脹,渾身都傷都在疼,眼前也有些模糊,雨點砸在他身上,他強撐著往伊弗萊那邊走了兩步。
伊弗萊擋在了他身前,他眸中畫面晃悠了兩下,耳邊一切都如潮水褪去,他往前跌去,抱住了他的騎士,到最後閉上眼睛的瞬間,他也沒有看清伊弗萊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