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經過一場小小的鬧劇,又重新恢復了熱鬧,仿佛無事發生,許昀走進去後,掃了一圈,沒找到人,打電話給了小洋——蘇霖億的電話打不通。
小洋很快過來接他。
後台一夥的年輕小夥子坐著,對面幾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人,手臂上滿是左青龍右白虎的紋身,個個光頭,腦門鋥亮,渾身寫滿“社會人”三個字。
許昀見過他們,這些人之前就在這酒吧找過麻煩。
許昀聽小洋說,蘇霖億的同學中有一個不小心把酒撞那右邊光頭身上了,麻煩事就這麽找來了,蘇霖億拉著他那小同學道了歉,結果不知道那光頭說了什麽,雙方起了點衝突,突然就打了起來。
許昀順著小洋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目光一頓。
小同學是周博恆,周博恆在看到了他,頓了頓。
許昀看了眼四周,“蘇霖億呢?”
“在裡邊呢。”小洋說,“你進去看看吧——對了,你等會。”
他轉頭去桌上拿了一袋子藥,遞給了許昀,說蘇霖億受了點傷。
許昀:“沒人管他?”
“他不讓我們碰。”小洋聳了聳肩,“沒辦法了,這裡我們解決,你先去解決一下他吧。”
這裡也解決得差不多了。
蘇霖億待的地方是一間小休息室,一扇門隔絕了外面。
許昀掃了眼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社會人,又看了眼周博恆,抬腳往休息室那邊走過去。
他推門進去,裡面一片黑漆漆的,一點猩紅在中間閃爍,許昀點開了燈,看到指尖夾著煙的蘇霖億,蘇霖億偏頭看到是他,擰滅了煙頭,臉色陰沉未散,“你怎麽來了?”
說話有氣無力的。
許昀走過去,看見他的模樣,唇邊一下便繃直了,皺了下眉頭,一向情緒平淡得眼底有了波動,垂眸劃過一絲晦暗。
蘇霖億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肩頭紅色醒目,那是從耳垂上低落下來的血跡,他耳垂紅腫一片,血止住了,血痕還沒擦乾淨。
“怎麽弄的?”許昀嗓音冷淡。
不是針對他。
蘇霖億看了他一眼,壓著煩躁道:“沒事。”
他雙手緊扣在一起,臉上神情陰鷙,身上帶著煙草味。
許昀沒再問,坐下來,打開袋子,拆開了包裝看了眼,拿出面前給他上藥,蘇霖億躲了一下,許昀扣住他臉,“別動。”
蘇霖億眉頭緊鎖。
許昀:“我輕點。”
蘇霖億閉了閉眼。
他先拿棉簽給他消了毒,擦乾淨,再上藥,過程中兩人都沒說話,塑料袋的聲音清晰。
耳朵是蘇霖億很敏感的地界,無論是刺痛,還是癢,一分一毫都能清楚的感覺到,酥麻蓋過了那份痛,痛,但更多的,是另一份難忍。
耳垂上了藥,接著是他破了皮的唇角,許昀和他面對面,挪開了煙灰缸,坐在茶幾上,抬著他下巴,蘇霖億視線在空中和他接觸,又垂下了眼簾,視線落在他衣領口。
他抿了一下唇。
“別吃。”許昀抵著他下巴。
上完藥,許昀問他還有哪碰著了沒,這會兒一塊把藥上了,蘇霖億說沒了,許昀坐在他面前,看著他紅腫的耳垂,好半晌,蘇霖億開了口。
“打起來的時候扯到的。”他說,另一邊的耳墜都被他摘下來放桌上了。
他長舒一口氣,往前一靠,腦袋抵在了許昀肩膀上,許昀停下動作,過了會兒,他抬手揉了揉蘇霖億的後腦杓,這回蘇霖億沒再說什麽別摸他頭之類的話。
“你手機呢?”許昀問。
蘇霖億聲音有點悶悶的,鬱悶道:“壞了。”
許昀能感覺出他這會兒挺不爽,沒說什麽,就這麽坐著,敲門聲響起,門外是小洋的聲音,“鬧事的走了。”
許昀去開了門,蘇霖億這會兒沒剛才那麽煩躁,跟在了他身後。
兩人往外面走去,許昀偏頭和小洋說了幾句話,小洋看了眼蘇霖億,這會兒看著情緒穩定多了。
許昀看著蘇霖億去了他周博恆他們那邊,說了幾句話,回過頭看他,似是在等他,許昀說:“先走了。”
“行,下次再聚。”小洋抬了一下手道別。
夜空灰蒙蒙的,沒有什麽星星,路上刮著風,城市柏油路上,一盞盞路燈亮著,摩托車轟鳴聲響起,許昀把蘇霖億送到了家,在門口看著他進去。
蘇霖億忽而停下腳步,轉過頭,問他要不要進去喝一杯。
“喝酒不能開車。”許昀說。
“那就別開。”蘇霖億說。
許昀摘下頭盔,一條腿支撐著地,“留我夜宿啊?”
“嗯。”蘇霖億抬手搭在脖子上,唇邊青紅,“來不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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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噠”——
易拉罐打開的聲音響起,蘇霖億盤腿坐在沙發上,“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還有一周。”許昀說。
嚴格來說,他們相處的時間,就不到一周了。
蘇霖億雙手握著啤酒罐,衣服的帽子戴在了頭上。
時間在悄然流逝,等回過神,已然過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