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在殷玄夜耳朵後面看見了一道長長的紅色劃痕,雖已經結痂,卻是能看出來就是在這兩日傷的。
溫以瑾想起了四天前殷玄夜去了他母后那裡一趟,這兩年間,他偶爾會在殷玄夜身上看見多多少少來歷不明的傷處,每每問他,他也不說緣由。
溫以瑾歎了口氣:“上藥了?”
也算是他看著長大了,多少有些心疼了。
兩人關系早已不止臣子,溫以瑾待他,更像是兄長。
“……沒。”殷玄夜抿了一下嘴,他就是怕被溫以瑾發現這幾日才沒見他,溫以瑾若是發現了,他問,他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不問,他又覺得他心裡頭都猜到了。
“還有哪傷著了?”
“沒了。”
溫以瑾抬手撥弄開他頸間的頭髮,殷玄夜虛張聲勢的斥責:“攝政王,你逾矩了!”
“陛下恕罪。”
溫以瑾看見了他頸間白嫩的皮膚上有淡淡的淤青,他微涼的指尖觸碰到了他的皮膚,讓他起了一陣小疙瘩。
“你的手怎麽這般冷?”殷玄夜問。
“在外頭吹了風。”溫以瑾故作輕描淡寫的說,“陛下不讓臣進來,臣便只能在外面等著了,唉……陛下這心,當真是是狠,明知臣身體不好,卻還頻頻讓臣吃了這閉門羹。”
殷玄夜:“……”
外面宮女端著熱茶回來了,殷玄夜挪了一下位置,溫以瑾也把手收了回去,宮女進來,替他倒上一杯熱茶,溫以瑾端著茶抿了口,又叫人去拿些傷藥來。
殷玄夜用的傷藥都是上好的,擦上愈合得快還能不留疤,他先前也是看不見傷,才沒用。
宮女很快拿了藥來,溫以瑾讓他們去外間候著,他擰開藥給殷玄夜上藥,好在這些傷都傷的隱匿,不近看的話瞧不見。
溫以瑾什麽也沒問,惹得殷玄夜頻頻看向他。
……
帝王生辰宴當天,宮中很是熱鬧,還搭了戲台子,溫以瑾從前和殷玄夜講這些事時,殷玄夜便對那些起了興趣。
今日不用上朝,文武百官進宮獻上壽禮,為陛下慶生,這兩年來,到殷玄夜手裡的政務多了,手頭的權勢也慢慢的擴張了起來,不再是兩年前的那個傀儡小皇帝。
於是在他生辰這日,誰也不敢含糊。
當日宴席之上,溫以瑾坐在殷玄夜下首,獨自飲茶,一邊余光注意著殷玄夜那邊的動向。
殷玄夜坐在上位,雌雄莫辨的五官張開後,立體俊俏,抿著唇角不說話時,叫人難以分辨他的想法。
獻禮輪到了溫以瑾時,溫以瑾送上的是一套精妙的茶具,殷玄夜面上神情淡淡,似不喜的模樣。
宴散之時,他獨留下了溫以瑾。
大臣們往外走時,還在議論著。
“陛下近來對攝政王的態度微妙啊,聽聞攝政王幾次去尋陛下,都被拒之門外。”
“你說,莫不是陛下和這攝政王要……”
言外之意這些老狐狸都能意會。
“陛下如今羽翼漸豐,奪權之事,早晚罷了。”
“噓……隔牆有耳。”
……
天色不早了,寢宮中點了燭火,溫以瑾披著月白披風,站在殿內,手中拿著茶盞細細觀摩。
“這杯子臣廢了好大心思尋來的,陛下不喜歡?”
“你說過要送孤畫的,怎能說話不算話?”
“臣何時說過?”
“你那日——”
那日溫以瑾問他想要什麽生辰禮,可……似乎的確未曾答應過他會送。
“你又耍孤!”
溫以瑾低笑一聲,喚了一聲“來福”。
一名小廝推門而入,手中拿著畫卷,溫以瑾將畫卷遞給他,“陛下瞧瞧,可還滿意?”
殷玄夜興衝衝的接過,也不計較先前的事了。
他打開畫卷一看,上頭畫著他射箭的模樣,氣概豪邁,神韻均數在線條之上流露,他指尖在那畫紙上撫摸了好幾遍,喜歡得不行。
溫以瑾坐在一邊,端著茶輕抿了一口,“臣說了,陛下想要的,臣必然是要竭盡所能的滿足陛下。”
殷玄夜嘴角翹著,“你為何要對孤如此好?”
“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民,陛下愛民,臣愛戴陛下。”溫以瑾說。
殷玄夜聽了這話,嘴角弧度揚得更大了些,“你說話倒是越來越好聽了。”
他想了想,這畫掛在何處好,還沒想出個所以然,外面太監來報,說太后來了,殷玄夜嘴角的笑收了收,讓人把畫收了下去。
不過幾瞬,外面腳步聲接近,溫以瑾起身準備行禮時,一聲錯愕的聲音道:“你……”
溫以瑾:“微臣參見太后娘娘。”
“你、你叫什麽?”他雙手猛地被攥住。
溫以瑾驚愕了一瞬,抬起頭,看見一張布著細微皺褶,卻依舊可見當初溫婉動人的面龐,漂亮的眉眼和殷玄夜有幾分相似。
“母后!”殷玄夜見狀猛然起身,怕她傷了溫以瑾,也怕她做出不合時宜之事。
“娘娘。”她身旁的老嬤嬤上前,扶住她,“這位是攝政王,莫要失了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