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風然:“我沒、沒躲。”
“昨天晚上在家,為什麽不開門?”
“……我睡了。”
“黎風然,別撒謊,你知道我能看出來的。”
靜默好片刻,黎風然嗓音尾音發顫:“那你,就不能裝作看不出來嗎?”
這話便是承認了,他在躲著賀裕。
賀裕愣了愣,黎風然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有些強硬的口吻,說出略重略傷人的話,而且不想解釋。
不是鬧別扭,他是真的不想見他。
走廊靜悄悄的,半響,賀裕說:“不能。”
黎風然不是隨便什麽人,他也做不到對待別人一樣的對他不在乎。
“賀裕……”黎風然握著門的手緊了緊,指尖泛白,眼眶突然就紅了,睜著有些圓的眸子看著賀裕。
“理由。”賀裕說,“至少,把理由告訴我。”
“如果你真的那麽討厭我,我以後不會再找你。”賀裕語氣平淡,但黎風然聽得出來,他說的是真話。
“不……不是的……”
“你喜歡英語課代表嗎?”
“不是。”黎風然一口回絕,抬起頭。
賀裕:“那是為什麽?”
在賀裕的步步緊逼之下,他淚水奪眶而出,淚珠順著臉頰滾落,沒辦法告訴他的,這種話,沒辦法說出口的。
“我……”他哽咽出聲,“我不一樣……不一樣了,賀裕,我和別人不一樣……”
為什麽,偏偏他不一樣……從小的時候,就不一樣。
而異類是要被剔除群體的。
強忍多日的情緒崩塌,來勢洶洶,黎風然無法控制奔湧而出的情緒。
“我好害怕……”黎風然抽噎著,撲到了賀裕身上,緊緊的抱著他,猶如溺水的人抱著唯一的浮木,“我好害怕……賀裕……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他去網吧查了很多,也知道了一些有關“這個群體”的信息,但很少,大多都是和“變態”掛鉤,他害怕,害怕賀裕知道,也害怕別人知道,害怕受到比小時候更甚的傷害。
他以為他是和賀裕在一起待的太久了,所以想要和別人多來往,試圖將他們的關系分得清楚一些,將那分為“錯覺”,那樣他能夠好受很多。
但是好像怎麽做,都不對。
黎風然到底還是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少年,沒辦法將所有事都一一整理清楚,再怎麽早熟,面對這種事,心裡衍生出無限的恐慌。
他該怎麽辦。
他在問賀裕,也在問自己。
害怕以後一直都這樣了。
害怕得快要崩潰了。
這段時間,他做夢都夢到了賀裕滿臉厭惡的對他說惡心,在宿舍醒來後,他會忍不住的盯著賀裕的臉看,不想看到他這張臉上,露出那樣的神情。
“賀裕……賀裕……”黎風然哭的氣都快喘不上來了,仿佛困獸一般,只能發出無力的嘶吼。
上一次見他哭的這麽凶,是在二年級,那次廁所裡,被外面的人叫小野種,可這次,似乎比那次哭的更嚴重。
而賀裕,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問他,他卻哭的更厲害,怕他喘不過氣來,賀裕拍著他後背,給他順氣,“我會在你身邊,沒事的。”
“賀裕……”黎風然捏著他衣擺,埋在他肩頭,聲音鼻音很重,“一直在嗎?你一直在嗎?”
“在,我在。”賀裕說,“你想見我的時候,我會在的。”
“對不起……賀裕,對不起……”他嘴裡一直喃喃著零碎的隻言片語,別的卻什麽也不肯說,哭的鼻尖泛紅,眼尾濕潤。
賀裕不再強問,只是抱著他,拍著他的背。
自這次之後,兩人間像是回到了從前,黎風然不再刻意的避開賀裕,還是和他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寫作業,不過偶爾也會接受別的朋友的邀約,不像從前那樣黏賀裕黏的緊。
還未長大成人,便已經似有了不少的心事。
初一下學期,賀裕和黎風然成為了同桌,經常有女生給黎風然寫情書,賀裕看到過好幾次,黎風然都揉了揉就塞進了抽屜裡。
那個時刻,他每次都低著頭,碎發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楚表情。
如同和原劇情走上了一樣的道路,性格變的有幾分陰鬱,只是大多時候,還是陽光開朗的。
賀裕開始有些看不透他了,他在這一年半載的時間裡,成長得太快了。
偶爾賀裕也會收到情書,黎風然會笑著搶過去,開玩笑道看看是誰想和他早戀,那個時候的笑有些假,賀裕不太喜歡,有一次皺了眉頭,讓他把情書還給他。
黎風然當時愣了愣,像是做錯了事一般,把情書遞到了他手中。
事後賀裕想要和他交流,他卻是像沒事人一樣。
黎風然慢慢的變了,在賀裕看不到的角落裡。
即便他每天每天都見他,還是會感覺,他變的太快了。
而在即將步入初二的那一學期,黎風然給了賀裕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