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兩個木牌,他們是串在同一根繩上,綁在了樹上,隱藏於數個木牌之中,不醒目,但確實隱匿而又曖昧的存在著,正如他們的關系。
他們的祈願。
他們從寺廟中離開時,氣氛一直處在一種微妙的狀態中。
侍衛和隨從不遠不近的跟著兩人,這次出行帶出來的侍衛隨從都是他們平日帶在身邊的,在他們眼裡,溫以瑾和殷玄夜的關系有些不清不楚。
“你說,王爺和陛下,方才是在牌子上寫了什麽?”
“誰知道呢,不過王爺寫了,好像沒掛上去。”
“難道是王爺求姻緣,被陛下截下了?”
“然後因為這個吵架了不成?這氣氛,有點奇怪啊。”
“噓,小點聲。”
人潮擁擠,溫以瑾和殷玄夜的手臂碰撞,又分開,似有若無的觸碰,帶來比平時更加敏感的觸感。
溫以瑾喉結聳動,又一次同殷玄夜手臂碰撞時,他指尖動了動,抓住了殷玄夜的手,摸到了他掌心的細汗,於是,他便知曉了,不止是他一人懷抱著這種熾熱的心情。
整顆心的跳動節奏都是雀躍的,如同不經意的,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他們背著所有人,偷偷牽了手。
在人群之中,溫以瑾摸過他溫熱帶著細汗的掌心,殷玄夜觸碰過他微涼的指尖。
在片刻之後,又輕輕的松開了。
這是一個,除了他們,無人知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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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巧節過後沒多久,他們便準備啟程去往避暑行宮了,隨行的官員不少,啟程之日很快到來。
皇帝出行隆重,烈日當空,啟程隊伍趕著路,眾目睽睽之下,一路上殷玄夜和溫以瑾少有私下接觸的機會,多數時候,是溫以瑾鑽進殷玄夜的馬車裡,一待就是一個時辰,出來時淺淡的唇色都會紅潤些。
問就是在喝茶。
趕了半月路,一行人終於抵達行宮。
行宮中的宮女太監每日都清掃著各處,在前幾日更是仔細的打掃過,房中被褥都是新的,殷玄夜到了住處,整頓了一番,行宮涼快許多,周圍有樹有竹林湖畔,空氣清爽。
靜謐的湖中,偶爾蕩開波瀾,是魚在水底下遊蕩。
入了夜,天空掛上了一輪皎潔的月亮,殷玄夜房間裡開了窗,裡面點著一盞燭火,他坐在案桌後,桌上堆著奏章。
凝視得久了,他抬手捏了捏眉間,看了眼門外,伸手拿著一旁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
頭兩天的夜裡,溫以瑾都沒有過來找殷玄夜,白日還是一如既往的陪著他批奏章,一道夜間,就不見了蹤影。
白日殷玄夜忙於公務,無暇去想太多別的,晚間這片刻的歇息,才覺兩人有些日子沒有乾點事了。
趕路那時被撩起的火,始終滅不下去,他又不想表現得太急色,也不曾在溫以瑾面前表現出來。
第三天晚間,他用過晚膳,站在窗前,抬頭看著黑沉下來的天空,“祿喜。”
祿喜輕手輕腳走進來:“陛下有何吩咐?”
“攝政王在做什麽?”殷玄夜的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回陛下,攝政王一回去便在屋裡歇著了。”
殷玄夜思及這兩天,溫以瑾似也如從前那樣,白日裡休息間隙對他親親碰碰惹出一身火,怎的一到晚上,就不見了蹤影?
第四天,白日裡有官員求見,那官員離開後,溫以瑾才來了,他坐在一旁,殷玄夜的手臂碰到了他的手肘,他一頓,瞥看了眼殷玄夜,殷玄夜似沒有察覺。
片刻後,手肘又被碰了一下。
“陛下這幾日歇的如何了?”溫以瑾問。
殷玄夜:“不錯。”
溫以瑾:“那便好。”
然後便沒了後文。
當天夜裡,殷玄夜用了晚膳,坐在案桌前處理奏章時,聽見了門外祿喜的請安聲,他手一頓,筆墨在奏章上落下一個黑點。
今夜繁星點點,外面黑夜濃稠,晚間有清爽的風吹著,風從窗戶吹進來,燭火搖曳,推門的聲響分外的清晰。
“陛下。”溫以瑾進來,見他還在處理公事,便也不急,在他身旁坐下。
他穿著一身輕便的衣裳,長發束起,俊美的臉龐在夜間多了分蠱惑人心的魅力。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後,殷玄夜抬起頭,放下毛筆,捏了捏鼻梁,面前遞過來一杯水,他便接過喝了。
“聽祿喜說,一個太監今日早晨衣衫不整的從你屋裡頭出來。”他狀似隨口道。
溫以瑾聞言,頓了一下,直言問:“陛下疑心什麽?”
“臣吃不了一些糕點,會起疹子。”溫以瑾說,“他今日送錯了糕點,和臣請罪,至於衣衫不整——不過是臣將那些糕點賞給他了,他拿手絹包著塞進了衣裳裡,誰傳給祿喜的話?這般不靠譜。”
殷玄夜:“孤沒有疑心。”
“陛下可是覺著,臣不夠喜歡你?”溫以瑾問。
殷玄夜:“……”
溫以瑾溫聲道:“當初雖是你先同我說喜歡,但我喜不喜歡你,陛下難道感覺不到嗎?”
殷玄夜:“孤隨便問問罷了。”
“叫陛下疑心,是臣的錯了。”溫以瑾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