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樣才是,幾句話間,平複了先前的插曲。
殷玄夜垂眸沒有說話。
牆上留下兩人剪影,猶如獵犬窩在主人懷中。
.
翌日是個好天氣,外面出了太陽,風中都帶著暖和的春意,就快要夏天了,再過段時日,陛下去往避暑行宮的事,也該提前開始著手準備了。
溫以瑾算著時間,這幾天薑姑娘沒再過來過,給他診脈的人換成了以前的李禦醫,溫以瑾問過殷玄夜兩句,殷玄夜說那薑姑娘病了,怕把病氣過給他,所以沒來。
兩天后,西域使臣一群人啟程回去的消息傳到了溫以瑾耳朵裡,他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曬著太陽,聽小太監報信說,當時使臣離開時,五王子問起他,陛下臉色不太好看。
小太監離得遠,沒聽清楚他們具體說了些什麽。
外面腳步聲響起,小太監止住了聲音,溫以瑾就知道是誰來了,他偏頭過去,太監福了福身,道:“奴才告退。”
“陛下。”
殷玄夜穿剛下朝回來,換了身衣裳就過來了,他在溫以瑾面前蹲下,摸了摸他的手,是暖的,“今日天氣不錯。”
“嗯,陛下今日下朝這麽早?”
“朝中無事。”殷玄夜說,“孤帶你去走走吧。”
“也好。”溫以瑾起身。
殷玄夜同還小時一樣的牽著他的手,但這舉動換了個年紀,意味便有些不同,溫以瑾這幾天被他牽習慣了,也沒放在心上。
“聽祿喜說,你今日早膳沒吃多少。”殷玄夜說。
“沒有什麽胃口。”
“為何?可是哪不舒服?”
“沒哪不舒服,只是沒有陛下在身旁,吃飯都不香了。”
殷玄夜握緊了一下手,“下次孤陪你吃就是了。”
溫以瑾愣了一下,失笑道:“陛下怎麽還當真了,臣只是這幾日喝藥喝得沒了胃口。”
殷玄夜沒說話。
兩人走到了禦花園,鵝卵石路上,身後的太監隔著好一段距離的跟著,兩人走在前面。
“陛下去了太醫院?”溫以瑾問。
殷玄夜:“你怎知?”
溫以瑾偏頭湊近他,風吹起的發絲掃過殷玄夜的頸間,陣陣癢意像是到了心口,有一下沒一下的勾著,他停下腳步,喉結滾動。
“陛下身上,有藥味兒。”
殷玄夜余光瞥見另一邊的來人,驀地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鼻間氣息陡然遠去,溫以瑾怔了怔,心頭有些悵然若失,隨即,他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在前面停下。
“奴婢給陛下請安。”
溫以瑾聽出了這是太后身邊那個嬤嬤的聲音。
“母后在這兒?”接著說殷玄夜的聲音。
“太后娘娘請陛下過去坐坐。”嬤嬤說。
殷玄夜往禦花園的亭子中看過去,那處亭子的薄紗放下,隱約可見裡面有人影,他拉著溫以瑾要過去時,嬤嬤攔了一下,道:“陛下,娘娘說只見你,有要事相商。”
殷玄夜一頓,側頭看了眼溫以瑾。
“什麽要事?”
“這……”嬤嬤面露猶豫。
溫以瑾松開了他的手,“陛下去吧。”
殷玄夜想了想,“你在這兒等著孤。”
溫以瑾頷首。
禦花園的花開了許多,雖不見光景,但他也聞得到那陣花香。
殷玄夜走後沒過片刻,便有太監過來,說先帶他回宮。
……
亭子間,殷玄夜站在薄紗後,看著溫以瑾遠去。
“母后要說什麽,就都說吧。”
太后坐在石凳子上,一雙保養得當的手拿著茶杯,拿茶杯蓋撥弄著上頭漂浮的茶葉,“陛下對攝政王很不一般。”
殷玄夜驀地回過頭。
太后吹了吹杯中的熱茶,沿著邊緣抿了口,“這麽緊張作甚?”
她面露懷念,“從前你小時,日日來哀家寢宮……”
她輕輕一聲歎息,“是哀家對不住你。”
“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殷玄夜說。
二人你來我往的試探了幾句話,太后看了眼身旁的嬤嬤,嬤嬤收到眼神,提起一旁的酒壺,放在了桌上。
“這壺酒可調動人的欲望,雖不入流,但你想的話,未免不可以哄著攝政王喝下,彼時是何模樣,還不全憑你的主意掌控。”她道,“你是哀家的孩子,哀家怎能不懂你,想要,便去爭就是,不去爭取,便什麽都沒有。”
這話充滿了蠱惑性,殷玄夜看著桌上的那壺酒,又看向太后。
“怕了?”她問,“不要的話——嬤嬤,收了吧。”
殷玄夜:“慢著。”
太后面上露出一分笑。
許久,亭子邊上的薄紗飄動,殷玄夜連同桌上的一壺酒都消失了蹤影。
“娘娘為何要騙陛下?”嬤嬤問。
那酒分明就是普通的酒。
“怎麽能說騙呢。”太后慢悠悠道,“哀家不過是逗逗他罷了。”
——
此後幾天,溫以瑾同殷玄夜在一塊,常會感覺到他對自己投來的視線,有時只是出神的盯著,有時是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