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莫子耀過來, 只不過睡在另外一張床。
第二天,我便出門去實驗室,一路上沒發生什麽, 安全到達, 吳睿森並不在。
因為我時不時不工作,又不來實驗室,我的工作在後期都由吳睿森安排。
可我現在已經不用去想工作的事情, 我隻想趕快研究讓WRH再造凝血因子在體外自我複製的方法。
……
羅蓓本身也是一個有工作要忙的人, 加上她本身不住在淮城, 其實我跟羅蓓見面次數並不多, 大多數時候都是電話聯系, 趁著我身體又好一點, 我天天往實驗室跑, 即使不在實驗室, 我也在想讓WRH再造凝血因子自我複製的方法,跟時間賽跑, 留給我跟向謙的時間不多了。
相關書籍與相關資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莫子耀跟江大榮這段時間似乎都忙, 安分不少, 沒出什麽么蛾子。
6月12日,我又抽了兩管血放進血庫,同時聽說向謙白天又出血了,我又上樓探望向謙,距離上次看他已經是一個月前,借回去的那本書還沒看完,向謙似乎氣色好了一點。
“書看完了嗎?”
“還沒有。”
“我還想跟你聊聊書上的內容呢。”
“我這幾天就能看完。”
“能推我出去走走嗎?到樓下也行,我好久沒出去過了。”
我看著向謙,點點頭,繞到他身後幫他推輪椅,坐電梯帶他下樓。
因為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醫院下面的小區很安靜,好在周圍的燈是亮著的,燈光落在花叢那些五顏六色的花朵上有一種別樣的美,輪椅的輪子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走過有吭哧吭哧的聲音。
“趙海揚……”
“嗯?”
“趙海揚是你的本名嗎?”
我愣了一下說不是。
“你的本名叫什麽,是姓羅嗎?我最近一直在反覆生病,沒時間去關注外界的新聞,我聽說你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了。”
“不是,我還是姓趙,叫趙玉,玉石的玉。”
“溫潤如玉,你的名字跟你的人很相配,你是我見過脾氣最好,最善良的人。”
“那是因為你見的人不多,我脾氣並不好,等你見到更多人,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向謙輕笑出聲,緩聲道:“我怕是見不到了,不過我覺得我在最後能遇見你也夠了,你知道嘛,自從生病後,我原先不想活著的,我覺得活著好累,我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中,我覺得我家人,還有子耀都不理解我的痛苦,他們隻想我活著,沒想過我想不想活著,我知道他們為了讓我活著付出很多努力,我有時候想讓他們放棄,放棄我,他們也可以輕松,我也可以解脫,我有時候連呼出一口氣都是刺疼的,我有時候覺得我的五髒六腑都在灼燒,我吃藥吃到什麽東西都吃不下,這些他們明明都眼睜睜地看著。
可他們卻不理解,我怨過他們,強行把我留在世上痛苦,後來遇到你之後,我想通了,我想活著,我還想看一次波瀾壯闊的大海,可惜我看不到了。”
“你會看得到的。”這個時候,我只能這麽說。
“我以前任性,做過傷害你的事,你能原諒我嗎?”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所以沒有原諒這一說。”
向謙眼淚落下來,說子耀也是這樣說的,都是說從來沒怪過他。
我怕向謙情緒激動,呼吸不過來,一直在安慰他,好在他哭了一會又停住了,讓我推他上去,他累了,我推他上樓。
向謙睡著後,我才下樓。
晚上,莫子耀過來,這段時間我不是每一天都看到他,有時候他過來時我已經在休息,我跟他說讓他上去看看向謙。
“我知道了。”
莫子耀其實每一天都過去看向謙,他剛剛從樓上下來的,只是他怕趙海揚多想,就沒告訴他,醫生說向謙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他也知道趙海揚在兩個小時前去看過向謙。
“你最近都在忙什麽?”
“做實驗。”
莫子耀知道趙海揚不想跟他聊天,他今天也累了,所以也沒多說什麽,先去洗澡。
凌晨一點,莫子耀突然驚醒,一睜眼他覺得很心慌,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不住一樣,他下床過去看趙海揚,見他睡得很安穩,一顆心才放下來。
沒等他徹底放心,外面有人推門進來。
“莫先生,向先生正在急救,醫生讓我下來通知你,他現在情況不好,讓你上去看看他,我們已經通知向先生的家人。”
護士的話很急切,莫子耀一顆心又往下墜,總覺得有什麽要發生,他立即上樓。
一般這個時候醫生都會在急救,可此時醫生沒有,他上去的時候,向謙已經沒呼吸了,醫生在他耳邊說些什麽,他都沒聽見,隻盯著躺在病床上的人。
雖然很多醫生都跟他說過向謙的身體不行了,藥石無靈,身體已經被消耗得差不多,頭上懸著的刀遲遲會落下的,可真的落下時,莫子耀還是覺得很疼。
他腦中一片空白,上前握住向謙的手,他連最後一句話都沒交代,等他能聽到周圍的聲音時,聽到醫生說向謙是在睡夢中走的,沒有痛苦。
可真的沒有痛苦嗎?他被折磨了這麽多年。
“通知向家人了嗎?”
“已經通知,他們在趕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