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難受很茫然,可他無處宣泄,他想跟趙海揚說說話,想要他一個擁抱,可趙海揚並不想給他。
又想到趙海揚患的是跟向謙同一種病,他的身體也開始不好,又有一把更沉更利的刀懸在他頭上,他不知道到時候這把刀落下來,他又是何種痛,他不認為自己能承受第二次,他一定會瘋的。
他從床上起來,還是走出去抽煙。
……
我睡著後並不知道莫子耀出去抽煙了,我睡得很好,僅限於我睡著的時候。
只不過不到三個小時,我就醒了,因為腦袋好像被重錘一下一下地捶擊,把我疼醒了。
有時候頭疼是一般的頭疼,能忍,忍忍就過去,有時候頭疼到快炸裂,好像被一顆小腦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往四面八方拉扯,要被撕碎。
有時候又是天旋地轉的眩暈,有時候又想此時這樣,仿若被重錘在一個點擊打。
我起來,坐在床上,捂著頭,等這陣疼過去,遲遲不過去時,我撐著往旁邊找止疼藥,各種各樣的藥瓶擺放在那裡,我找到止疼藥之後吃了一顆下去,實在坐不住才起身走出去。
走到醫院大玻璃窗前,此時還是凌晨,外面只有一些霓虹燈的燈光,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睡不著嗎?”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熟悉又低沉的聲音,我沒有偏頭,知道是莫子耀,還以為他睡得熟。
“不舒服嗎?”
“沒有。”
我被從身後抱住時,沒有反抗,沒有躲避,就隨他了,懶得在凌晨夜裡折騰爭執,這一層樓只有一位護士跟醫生在昏昏欲睡,安靜得很,靜到連一根針落下都能聽得到聲音。
“睡不著嗎?”
“沒有,只是突然醒了。”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沒有原諒與不原諒,我只是對你沒感覺了。”
“就不能重新對我有感覺?”
“不能。”
我脖子被咬了,我這才歪歪頭。
“趙海揚,你真是一個狠心的人。”
狠心嗎?我不覺得,我要是真的狠心,可能一生氣就剁了他,可是我沒有。
所以我不覺得我狠心,可能是止疼藥發揮作用了,我的頭疼好一些,只是沒有睡意。
莫子耀想要吻我時,我瞪他一眼,躲著他的親吻。
“我不是向謙的替代品。”
他現在心情不好,估計還念著向謙。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向謙的替代品,我跟他已經過去了,很早就過去了,我知道你是趙海揚,我知道我現在愛的人是誰。”
我不說話,警告讓莫子耀別親我別吻我,不然我就忍不住把他踹走。
“趙海揚,你知道我目前最大的願望是什麽嗎?我希望你能夠長命百歲。”
“活不了那麽久,我估計我最多能活一年。”
“別說傻話,他們會找到救你的辦法的。”
我是真的覺得我最多只能活一年,可能都不到一年,之後我不想站在那吹風,便又回病房了,莫子耀蹬鼻子上臉,又睡在我那張床,硬是要抱著我。
我也懶得折騰,躺下去後又試圖入睡。
莫子耀的擁抱是溫熱的,在六月份的淮城顯得多余,可我卻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次醒來時,我覺得有點頭重腳輕,以為我自己又感冒發燒了,趕緊測體溫,發現體溫正常才松口氣,之前想著趕緊找出WRH再造凝血因子在體外自我複製的方法,天天跑實驗室,想著救向謙的命,現在向謙走了。
我也沒那麽著急,所以今天不想去實驗室,反正有吳睿森的團隊在,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正當我慢悠悠吃早餐時,保鏢進來跟我說我父親過來了,我聽到我我父親幾個字還有點反應不過來,過幾秒才想起這說的是聶雲平。
自從我被認回去後,跟聶雲平單獨見面的次數為零,聶雲平從來沒單獨找過我,等他進來時,我也喊了一聲爸。
“怎麽還住在醫院?”
“身體不好。”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讓我好好養著,爸,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懶得跟聶雲平兜圈子,開門見山問道。
聶雲平把他手上的文件袋遞給我。
我拆開把裡面的文件拿出來,發現是一些股份轉讓書,前段時間羅蓓把一些公司的股份轉給我,聶雲平這是讓我又轉出去,我看了看文件,沒轉給他,而是轉給另外一家叫帆鴻的公司。
我並不認識這家公司,並不知道這家公司的持股人是誰。
“爸,這是?”
“爸往你卡上轉五千萬,你需要錢跟爸說,這些股份你拿著也沒什麽用,轉到爸爸的公司,這樣我們更好管理,你媽也知道的,你放心簽字,爸爸不會害你。”
我心想聶雲平是把他當三歲小孩嘛,他怎麽會認為我會相信他說的話,“爸,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我不懂得這些東西,你知道我不參與管理公司,這些你還是讓媽媽簽吧,她可能更了解。”
“一樣的,你媽知道的,我已經跟她說過了,簽吧。”
“我不簽。”
聶雲平臉色變了,“我是你爸,我還能害你嗎?你是我親生兒子,我不會騙你。”
“我知道你不會騙我,我只是不想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