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回過神,教堂門口、窗邊已經密密麻麻來了好多小獸人,以及身體胡亂組合的死去的動物。
他們冰涼沒有感情,又稚嫩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教堂裡的人,驚恐終於壓過興奮,臉上身上冒出層層冷汗。
它們一步步向他們靠近,在同一秒鍾,全部一起撲向他們。
教堂裡慘叫痛呼聲陣陣時,一個孕鬼走到祭台後,那個羊臉伴娘身邊。
祭台上銀漸層小貓早就躲到了角落裡,那個被伴娘割下腦袋的小山羊的身體還在。
孕鬼抱起來山羊的無頭身體,拿著手術刀蹲在伴娘身體旁,剖開了她的腹部,把小山羊放進去,又仔細地把肚子縫好,滿意地拍了拍她的肚子,咯咯笑了起來。
伴娘掉落的腦袋正對向他,睜大的眼睛裡還存留著死前的驚恐。
另外有幾個孕鬼走進了槐楊村醫院。
那個被家暴的男鬼,走進了王家老家的門。
很多像他一樣的鬼都走進了自家門。
槐楊村在做這種陰間生意時,接觸的全是有錢人和封建迷信的人,漸漸的,有人就信這是好事,能旺族,開始給家裡人辦冥婚。
此時,家裡都迎來了成雙結對的“親人”。
幾個玩家從裡世界出來時,看到一個個鬼各奔心裡怨結所在。
深夜的槐楊村籠罩著死亡的氣息,絕望驚恐的慘叫聲此起彼伏。
血腥氣越來越濃鬱,隨著夜風飛上夜空,幾乎要將那一輪銀月染紅。
他們在屠宰場門口看到了那個紅嫁衣女郎。
這次她在動。
槐楊村的月亮在慢慢被血浸透,光線逐漸變紅變黯,月下的槐楊村陰暗漆黑。
有一隻龐大的長發黑狗鬼影,邊叫邊在紅嫁衣新娘前面給她開路。
紅嫁衣新娘在槐塘村的主路上,聽著周圍的慘叫哭嚎聲慢慢地走,一小步一小步,僵硬無比。
那個黑色大狗時不時會回頭看她一眼,碩大的狗尾巴輕輕搖擺,為她掃開路上所有障礙物,碎石、肢體、人、鬼,所有。
它拳頭大的眼睛特備明亮,照亮了紅嫁衣新娘前面的路。
當它回頭時,眼裡黃色調的光完全籠罩住新娘。
小豬寧宿微呆地看著這一幕,想到了某個夜晚,小奶狗給怕黑的小女孩開路時的光景,他低頭哼唧了一聲。
祝雙雙不知道為什麽,忽然特別難過,“可是,新娘就是黑狗啊。”
慢慢走的紅嫁衣新娘,那一襲紅蓋頭下,是一個雙眼浸滿血淚,破碎的黑狗頭。
這個紅蓋頭比常見的長很多,密不見光地蓋著頭,不願意被人掀開。
看起來就是正常的紅嫁衣新娘。
不知道在騙誰。
祝雙雙眨了眨眼,“它放不開她,和她合成了她,躲在那一頂紅蓋頭下。”
寧宿哼唧了一聲。
他轉頭看向小孩,小孩依然在目不轉請地看著他。
小豬伸出白白粉粉的豬腳,在他額頭上的裂紋上摸了摸,小孩深淺不一的眼睛裡亮起完整的星光。
陳天沒有祝雙雙這麽多愁善感,他關注的是,“系統還沒通知我們通關。”
“我們已經說了黑狗雪球是鬼主。”陳天問:“除了他,誰還能是鬼主?”
他們正站在屠宰場門外不遠處,一回頭就能看到屠夫正依在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遠走的紅嫁衣新娘。
在四個玩家都盯著屠夫時,小豬從蘇往生懷裡跳了下來。
小孩自然跟著他跳下去。
寧宿發出一聲小豬的哼唧聲,引來四人的注意。
他的豬腳在小孩只有一半的影子上拍了拍,又指向小孩兩個顏色不一樣的眼睛,以及兩邊略有不同的半張臉。
小豬腳在小孩中間比劃劃開一道。
他比量第一遍沒人懂,直到第二次,小豬腳又落在小孩只有一半的影子上。
蘇往生順著他的比劃喃喃道:“影子只有一半,一半,半人半鬼……”
小豬腳指向兩隻深淺不一的眼睛。
蘇往生:“半人半鬼,半陰半陽。”
“半人半鬼,半陰半陽。”他不只一遍地喃喃這句話,忽然睜大眼睛,“這槐楊村之上共存的表裡兩個世界,其實就是陽間世界和陰間小地獄,陰陽兩面,半陰半陽……這是鬼小孩衍生出來的,或說是他創造的!”
另外三人震驚得看著這個小小的,跑步都不會跑的笨小鬼。
陳晴恍然,“他是不是就住在屠宰場?我和寧宿問屠夫為什麽能通行兩個世界,屠夫說是沾了別人的光,當時他好像看了一眼鬼小孩。”
祝雙雙也想到了,“小孩跟刀疤男對峙時,臉上出現黑紋,地上就出現了裂縫和震動,那些鬼感知了,一路追我們是想要小孩,想要小孩把他們從這地獄放出去!”
蘇往生說:“焚化爐被炸開時,小孩跌坐到地上,臉上出現了一道裂痕。”
四人緊緊盯著小孩,眼裡有恍然又有不可置信。
原來,在他們剛進入副本時,鬼主就已經出現了。
陳天問:“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黑漆漆的眼珠看向他們,那雙眼睛仿佛能把人吸入一個黑淵地獄之中。
他確實有一個地獄。
四人心裡發慌,好像已經身處於無盡的深淵中,看不見任何東西,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世界都是讓人發瘋的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