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
寧宿說:“你覺得我們船上這些鬼,都是些什麽身份?”
凌霄不假思索,“大多是玩家。”
“你怎麽知道?”
“我見過。”
“以什麽身份見的?”
“……”
聊天猝不及防結束。
話題終結者一點也沒意識到,過了一會兒,又跟他說:“我也猜到一點,你知道嗎,我坐靈車上進副本的路上,看到了一車車死屍向我們相反的方向走。”
凌霄:“靈車是什麽?”
寧宿:“……”
遊戲基地的玩家,都把進遊戲那輛車叫靈車,因為對面同樣的車上運送的是死人。
這已經是基地常識了,全基地的人都知道,就連鬼生都知道。
寧宿又靠近他一點,睜著漂亮的桃花眼審視地打量著他,“你不知道靈車,你不是個正經玩家。”
他靠他很近。
幾乎就要貼到一起了。
衣服和呼吸一樣交錯。
凌霄從來沒有跟人靠得很近的經歷,所有的都是和眼前的少年。
他應當很抗拒,沒人能這麽近距離地靠近他。
但眼前的少年是個例外。
很神奇地,他的身體裡裝著他的心臟,他的身體裡流動著他的能量。
有時候,他會想,他的心臟是不是沒被這個少年抓走縫進身體裡,而是眼前的少年,是他的心臟自發長成的一個人。
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才會這樣毫無抵觸地任他靠近。
“我很正經。”他從少年的臉上移開視線。
寧宿懷疑地看著他,“你撒謊,你的心臟剛才突地跳了一下。”
“不要撒謊,你的心臟現在可是在我的身體裡。”
凌霄:“是你的心臟在跳。”
寧宿:“是你的。”
“你的。”
“你的。”
“……”
聊天又到此結束。
也不知道是誰的,反正都聽到跳動聲了。
聽了一會兒,寧宿才反應過來,聊天又偏了,他是要跟凌霄討論副本的。
寧宿繼續撿起話題,“坐著靈車到了基地大門,下來時我正好看到一個剛通關的女玩家,她手裡拿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我在那些車上看到了。”
“她說那個男人死在副本裡了,可我分明看到那個男人變成死屍不知道被運送到哪裡了。”
寧宿抬頭看向凌霄,“在副本裡死去的玩家,真的只是死了嗎?”
凌霄說:“可能只是死了,可能會被擴充成npc,變成鬼主也不無可能。”
寧宿抿了抿唇,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會被運送回原來的世界?”
凌霄微愣,眯了下一眼,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兩人默契地都沒再說這個話題。
他們都敏感地察覺到這個話題的危險性。
寧宿繼續說回副本,“我有一個想法,像老人和書包男生那樣的,很可能是同一輛靈車上的,他們在靈車上就死了,沒能進入遊戲成為正式的玩家。”
“還有一部分,是死在遊戲裡的玩家,被系統挑選聚在了這個副本裡。”
所以,這個副本應該沒有鬼主,不是一個固定世界。
不同玩家進來,會有針對這些玩家的不同死屍。
就連司機小姐也是抽調過來的,最多是穩定這個世界秩序的存在。
凌霄點頭,“有可能。”
寧宿見他並不知情的樣子,有點好奇,“你之前不知道嗎?”
不知道這些,也不知道靈車。
他到底是怎麽進入遊戲的?
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
“我的記憶支離破碎,混沌雜亂。”他連眼神也是混沌虛無的,直到落到寧宿臉上,才有了定點。
從甲板上回來後,寧宿一直在想凌霄那句話。
他說這句話時,風忽然變大,把他的風衣卷起一個飛揚的弧度。
他半斂混沌的眼眸,長長的手指敲了敲魚竿,幾隻魚掉了下去,更多的黑魚爭先恐後地咬住他的魚竿。
那些黑魚都想靠近他,可能是天然想要他的能量。
他沒有完整記憶,他的肉體分布在萬千副本世界中,很多鬼主因他的力量而誕生,很多npc吸食著他的能量。
“寧宿,我們有新發現!”方琦和龐洋回來打斷他的思考。
龐洋說:“像那個老爺爺和書包男生的鬼有不少。”
方琦點頭,“我們大著膽子跟他們聊了一下,盡量幫他們做了點事。”
寧宿把他們可能是靈車上的玩家,這一猜測跟他們說了一遍,“只是我沒多少依據的猜測。”
兩個人都很沉默。
他們想到那些人,或許是偷偷去見女兒外孫,或許是去給媽媽驚喜,或許是去跟女朋友求婚,或許是去給見多年未見的朋友。
懷揣著無數期待,被卷進了這場遊戲,再也沒能去見到那個人。
另一邊的人也永無無法等到他們了。
想到自己在原來世界的家人和朋友,兩人沉默地躺到了床上。
這一晚上,沒發生任何死亡。
第二天晚上也一樣。
玩家們並不輕松,因為那四個玩家死亡的前兩天晚上,也是一樣的。
果然,新一輪的死亡發生在第三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