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又安靜了下來。
花風又喝了一碗聖水,問他:“你為什麽問神像?”
寧宿“唔”了一聲,說:“我想知道祂是不是長這樣,我想……”
他看向四瓣血花說:“我想見見祂。”
寧宿把鬼生的小手從花風手背上移開時,碰到了花風手背上的血管。
他的血管,比院子其他任何玩家的血管都要硬了。
寧宿在他身體裡留下一絲能量,帶著兩個小孩離開。
那天晚上,很多玩家見到神像後,都做了最幽深恐怖的噩夢。
夢裡有描述不清的黑色條形,從深淵中慢慢爬出,帶著無盡的黑暗。
條狀是血管的形狀,是神經的形狀,是一切的形狀。
他們身體裡一切都變成黑色,黑色蔓延腐蝕了他們的骨骼、血管和皮肉。
我們無法反抗,無法醒來,只能任由黑色腐蝕吞噬。
寧宿和花風卻睡得很安心,有人陪在他們身邊。
自那以後,寧宿每天早上吃了早飯喝了聖水,就早早去花神殿,在那裡一看就是一個白天。
少年跪在花神殿前,澄澈的眼睛眨也不眨地長久凝視神像,被越來越多的人看到。
野南望也看到了。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眼眸裡迸發出強烈的欲望之光。
他對聖女說:“你看到了嗎?他一定能見到神!我在拍賣場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
“他可能就是下一代聖子!”
聖女看著少年直視神像的眼眸,神情莫測道:“那就讓他進花神殿試試吧,也到時間了。”
野南望對他卻極為謹慎,他說:“再等等,再等兩天。”
對於這個寶貝,他一點風險也不能冒。
祭拜活動結束,最後是祈禱環節,祈禱完大家就會各自離開。
祝雙雙和蘇往生看著正閉眼祈禱的寧宿,兩臉都是驚訝。
“他堅持有十多天了吧?我從沒見他這麽認真過。”
“我也,而且這個副本不缺吃不缺住,他什麽還這麽認真?”
自玩家花侍第一次一起來花神參加祭拜活動,他們這些天一直在堅持。
這裡有瘋狂神聖的信仰之力,還有詭異恐怖的神像,他們越參加越嘗試看神像,心中的恐懼就越深。
深深的恐怖凝成幽怖之淵,每晚在夢裡發酵加深,慢慢地,他們都感覺到,有什麽變了。
他們一到花神殿前就忍不住下跪,一抬頭就是打心底裡的恐懼,就是深深的敬畏。
好像信仰之力在慢慢形成。
這是他們不管多恐怖都堅持的收獲,而他們誰都沒有寧宿刻苦。
他從沒睡一天懶覺,天天最早來到這裡,跪坐在花神殿前,看著神像迎來落在身上的第一縷朝陽。
虔誠的信仰,原來是這樣的嗎。
祝雙雙:“好好奇他在祈禱什麽。”
她剛說完,少年睜開了眼睛。
蹲在他面前的祝雙雙和蘇往生皆是一愣。
這雙眼睛變得更澄澈了,裡面含光,堅定寧靜。
這麽近的距離,他們看得清清楚楚。
這種感覺他們說不清,隻覺得這衝破了凝滯的光,讓人看到時心尖一顫。
熱烈而純粹。
兩人還沒細品這感覺,野南望快步走過來,親手把寧宿扶起來,“辛苦了。”
寧宿眨眨眼,“那有獎勵嗎?”
不待野南望開口,寧宿就自個兒說了,“烤雞,炸魚,小羊腿。”
“……”
寧宿啃著小羊排時,野南望看著他和寧長風說:“這兩天你們可以帶著聖花去祭拜花神。”
他說的聖花就是他們從黑澤帶回的花,黑澤是芙仁郡聖地,那裡的花自然該叫聖花。
“可是聖花能讓其他人看到嗎?”寧宿問。
不是說黑澤只能聖女和花侍能進,聖花只能花侍帶在身邊侍養,其他人都不能接觸嗎?
野南望顯然懷有私心,他說:“你們可以隱蔽點,也讓聖花感受神光。”
寧宿點頭,他倒是很想帶著他的凌霄花去神像前。
野南望說:“帶著聖花去祭拜兩天,我就送你們去花神殿了。”
兩人同時抬頭看向他。
野南望點頭,“距離花神祭還有二十五天,也該去花神殿了。”
“希望你們爭點氣,一定要見到花神。”
“你們要成為侍神國的驕傲,名字永遠留在花神殿上。”
野南望離開後,寧長風抬頭看向他,“兄弟,我們終於要進花神殿了。”
寧宿:“兄弟,你怕了嗎?”
寧長風意味深長地說:“如果我們在花神殿還綁在一起,面對你這個虔誠的信徒,我真有點怕。”
“這樣。”寧宿雙臂撐在桌上,靠近寧長風,睜著漂亮的桃花眼,非常認真地跟他商量,“如果你怕的話,關鍵時候我讓你一步,等我們從這個副本離開,你讓我砍你一個腦袋,到銀樺社團換一億積分,可以嗎?”
寧長風轉身的背影很決絕。
寧宿在他身後喊:“好好考慮一下啊兄弟!”
第二天,寧宿真的帶他的花去了。
野南望專門給他們準備了鳥籠一樣的東西,外面罩了一層黑紗,花放在裡面,誰也看不到。
寧宿看看神像,又看看身邊的凌霄花,忽然特別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