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長風說著說著忽然卡住了。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剛才他一直沉浸在他有一個那麽大兒子的震驚中,以及第一次跟兒子親密接觸,就是拋開可憐兒子的胸膛的悲痛中,久久沒能出來,所以一直沒想到這件事。
他有這麽大一個兒子,那兒子他媽是誰?
寧長風表面看起來是一個浪子,但他知道他眼光是有點高的。
他會在栽在誰的手上?
他再度看向寧宿,現在他知道為什麽,一開始見到寧宿他就覺得他可愛得不行了。
寧宿這張臉上最像他的地方是鼻子,最不像他的是眼睛。
這雙漂亮的桃花眼可能遺傳自媽媽。
寧長風:“……”
寧長風:“…………”
寧長風臉上的表情沒人能形容出來。
如果一定用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天塌了”。
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他一個月要下十八個副本嗎?
寧長風被一個又一個重磅炸彈炸得神情恍惚,等他終於緩過氣,回過神,床上的少年已經睡著了。
蒼白的額頭上蔓延著兩根黑色的細小血管,長長的眼睫垂落,安安靜靜地睡著。
寧長風站起來,有些僵硬地向前走了半步,貼著床邊看他。
他的手指隔著最小的距離,虛虛地撫著他額頭上凸起的黑色血管。
初見時,他就在他脖頸上隱隱看到了黑色細小血管,那時他只是好奇,只會揣測。
現在他已經不能回想,在他胸腔裡看到那一幕。
他不知道,他的兒子是怎麽了。
他到底經歷了什麽。
寧長風伸開手,用手掌比量著他臉的大小。
寧長風用兩根手指比量他手指的長度。
寧長風甚至想躺下,看看他長得多高了,到他哪裡了。
他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長得太瘦了,膚色蒼白,內髒壞死。
從未有過的陌生情緒席卷了寧長風,他傻子一般比量著少年,想象他是怎麽長這麽大的,內心一片柔軟,又被沉痛壓得無法呼吸。
原來,當父親是這樣的感覺。
2101:【請問您知道見神的方法了嗎?如果您知道,將方法告訴系統,如果方法正確,會立即將您傳送出副本。】
寧長風看著少年,想了很多事,他說:【不知道。】
2101還想說什麽,但它沒敢打擾他,靜靜離開。
祭拜活動結束後,夕陽被晚霞染成玫瑰紅,將以紅色沒入黑夜。
聖女站在窗口,面無表情地看著外面瑰麗的晚霞。
野南望匆匆走過來,“寧長風真是寧宿的父親?你為什麽現在就告訴寧長風?你應該等五天后,寧宿給寧長風移植聖花的時候再告訴他!”
聖女:“您知道的挺快啊,連我在花神殿說的話都能傳到您耳朵裡。”
野南望沒接這話,他繼續說他的:“我不明白,對我們野南家的花侍,你做的很多決定都很奇怪。”
“寧長風這裡是,花風那裡也是。”
“他那個花是被汙染的,不可能養出什麽,你為什麽還要幫他種!你應該給他種聖花!”
聖女轉身冷漠地看著他,“花神殿的事你別管。”
野南望沒被她的冷漠擊退,“如果聖女不給我個說法,我會稟告國主的!”
這是他等了五年,希望最大的一次,他不能接受他的花侍出什麽問題。
他冷笑一聲,厲聲道:“國主也知道什麽樣的花侍最有價值,什麽時候移植侍養聖花最好!”
聖女嘴角暈開一抹陰冷的笑,“你去說試試。”
“蠢貨。”她毫不遮掩嘲諷,“你沒看懂?我這是至少在保一個,您不是也用過這個辦法嗎?怎麽就看不明白了?”
野南望愣了一下,審視地打量著她。
天邊最後一抹火紅晚霞消失,整個芙仁郡迎來黑夜。
當信徒們都離去後,花神殿裡逐漸生出一股恐慌焦躁的氣氛。
寧長風下來時,幾個玩家正聚在方琦那裡。
今天中午移植聖花的三個玩家,有兩個還在昏迷中沒醒來,一個躺了幾分鍾就睡著了。
他們院裡還有兩個不知底細的玩家,都和祝雙雙一起圍在方琦的床邊。
寧長風聽到祝雙雙問方琦:“聖女讓他們繼續躺在水床上,是不是說今晚非常危險?”
聽到這句話,寧長風抬腳走過去。
幾人看到他過來都有些意外,這是獨行俠寧長風第一次這麽主動地走到他們身邊。
方琦看了他一眼,回答祝雙雙的問題:“是的,今晚是最關鍵的一晚,他們有50%的可能會死,挺過今晚就算是度過這一關了。”
寧長風問:“要過一晚上才知道?剛移植完就醒過來算是挺過來了嗎?”
方琦:“……我在花神殿這麽久,沒見過這樣的情況。”
“……”
“應該也是要過完今晚再看吧。”方琦說:“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聖花白天沒有意識,天黑以後才會慢慢蘇醒,到半夜時最活躍。”
高三的他在這個變態副本裡,說著可笑的生物知識,“晚上我們的免疫系統會和聖花大戰一場,會有很嚴重的排斥反應?”
“算了,直接說是看身體能不能經受住聖花生長的折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