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鍾雪盡是在無數寵愛和錢堆裡培養起來的小公子洋娃娃,矜貴如庭院前的芝蘭玉樹,溫柔動人;那麽這個小美人就是路邊隨便栽在路邊花壇裡都能開出一簇簇花苞的小野花,又辣又嗆人。
他一腳踹開門,在祁輕筠和鍾玉容雙雙震驚的視線裡,握緊拳頭,氣勢洶洶地衝到面色慌亂的鍾玉容的面前,忽然一屁股坐在鍾玉容的大腿上,伸出柔弱無骨的雙臂,猛地抱住鍾玉容的脖子,在上頭啵唧親了一下,惡狠狠地咬出一個草莓,隨後像咬不到胡蘿卜的兔子似的,紅著眼和祁輕筠挑釁:
“媽的,不許搶我的老公!”
祁輕筠:“........”
他忽然有些想笑,沒想到自家大哥居然老牛吃嫩草,搞了一個看上去嫩的和未成年似的人當對象,抱臂讓自己的全身靠進柔軟的沙發裡,指尖握成拳掩住嘴角的笑意,抬頭對上已經開始無奈揉太陽穴的鍾玉容的視線,慢悠悠笑道:
“不解釋一下嗎,誰是誰的老公?”
他本是想讓鍾玉容解釋,但話音剛落,夏星斐卻會錯意,頓時如遭雷劈,一張小臉血色褪盡,整個人都開始打哆嗦,不可置信地看向鍾玉容,顫抖的嗓音吐出破碎的字句,可憐的讓人心疼:
“你........真的不要我,找別人了?!”
第34章 你怎麽會覺得雪盡死了?
夏星斐十八歲剛成年就被鍾玉容撿回了家,性子從初見時的畏畏縮縮養到無法無天,在鍾玉容的庇護下成長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人給他委屈受,當下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掉了一下,晶瑩的淚珠粘在漆黑的眼睫上,眼眼淚汪汪地看著鍾玉容,看上去好不可憐:“........”
他抽了抽鼻子,眼睛都哭紅了,哽咽道:“....你是嫌我年紀大了,所以要換更年輕的陪你睡嗎?”
年紀比夏星斐大了十幾歲的鍾玉容:“........”
他頭疼地按了按眉心,站起身,單手就將委屈到無能狂怒夏星斐扛到了肩膀上,在對方劇烈的掙扎裡,回頭對祁輕筠無奈道:
“有歲的事情,我明天再和你說。”
祁輕筠了然地點了點頭,心道老房子著火肯定得趕緊滅,體貼地讓開一條路,讓鍾玉容把夏星斐帶走了。
臨走前,夏星斐似乎還心有不甘,回頭用那雙通紅的眼珠子狠狠剜了祁輕筠一眼,恨不得飛撲過來,從祁輕筠身上咬出一塊肉來似的。
祁輕筠抿了抿唇,心道大哥不愧是大哥,性子這麽烈的霸王花,還是只有大哥才能吃得消。
他還是更喜歡鍾雪盡那樣溫柔的性子,像個柔軟無害的布偶貓似的,生氣起來隻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瞪他,雖然氣極了,偶爾也會用肉墊拍他,但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收著尖刺,不僅不疼,反而讓人更想逗逗他。
思及此,祁輕筠腳步一轉,順勢來到祁有歲的房間門前,輕輕打開了房門。
月色沁涼,灑落一地孤霜,如冷潭的漣漪輕輕蕩開,搖晃出一室深寂,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不忍打擾。
鍾雪盡已經洗好澡躺下了,就睡在祁有歲旁邊,而祁有歲則遺傳了祁輕筠睡相不老實的壞習慣,像個小貓崽子似的到處亂滾,還順腳將被子蹬下床去,但他穿著單薄的睡衣,不一忽兒又冷的直往鍾雪盡懷裡鑽,嗓音軟軟糯糯哼哼唧唧的,俊秀的眉眼因為睡意無端柔和下來,像個找到家的動物幼崽,又可憐又可愛。
鍾雪盡似乎也是被冷醒了,但是因為太困了沒有睜眼,下意識伸出手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像是保護似的,伸出手將祁有歲扒拉過來,讓他的頭抵在自己柔軟的腹部,隨即轉過身,背對著打開的窗戶和飄忽的窗簾,將所有的寒風隔絕在外,任由祁有歲從自己身上汲取暖意,自己則微微蜷縮著身體,像是冷的有些發顫。
祁輕筠帶著氣音笑了一聲,歎了口氣,並未吵醒這母子倆,而是走上前將被子從半掉不掉的床沿上拖回去,順手拍了拍沾到的灰塵,將其蓋到祁有歲和鍾雪盡身上,隨後爬上床,從背後抱住了鍾雪盡。
感受到身後的熱意,鍾雪盡朦朦朧朧地睜開眼,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祁輕筠的名字,得到肯定的回應後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囁喏道:
“怎麽才回來啊......是不是........又去應酬了?”
他的聲音還帶著濃重的睡意,不太聽得清在說什麽,祁輕筠動了動耳朵,下意識靠了過去,試圖聽清鍾雪盡在小聲嘀咕些什麽。
鍾雪盡盡管睡的有些神志不清,但思維還習慣性地停留在上輩子祁輕筠為了創業在外應酬的時候,下意識轉過身,將鼻子抵在祁輕筠的衣領上嗅了嗅,沒有聞到任何酒味後滿意地咕噥了一聲:
“沒喝酒。”
“........喝了酒,就不要開車,危險。”鍾雪盡雖然半清醒半迷糊,思維像是被一根線扯著往下墜似的,腦子都有點不清楚,但還是牢牢記得提醒祁輕筠不要危險駕駛。
“.......沒喝呢。”
祁輕筠驟然聽清了鍾雪盡的話,隻覺又好笑又心酸,眼睛一熱,心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揉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和鍾雪盡相貼的皮膚蔓延至神經末梢,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鍾雪盡。
一種名為心疼的情緒如同種子般狠狠在祁輕筠的心底扎了根,隨及迅速抽條,長成密密麻麻的藤蔓交織結成網,包裹住他的肺部,逼得他呼吸微窒,心跳一時間亂了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