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螺旋上升式發展是怎麽發展啊,這些人就不能說點人話嗎?”
祁有歲捂著耳朵,痛苦地用額頭撞桌面,從喉嚨裡發出動物幼崽般的小聲嚶嗚聲。
他錯了,他再也不想找個爹了,怎麽沒人告訴他爹除了會給自己做飯,還會強迫自己在睡前完成周末作業啊?!
“事物呈螺旋上升式發展的意思是,發展似乎是在重複以往的階段,但它是以另一種方式重複,是在更高的基礎上重複。*”祁輕筠極其耐心地給睜著一雙茫然眼珠的祁有歲補課:
“這是唯物辯證法的觀點,所謂發展,是指事物由簡單到複雜、由低級到高級的變化趨勢,其實質是新事物的產生和舊事物的滅亡。”
“.......聽不懂。”祁有歲隻想擺爛,“頭好痛,不想學習。”
“不行,你今天必須把題給做了。”
祁輕筠看不得兒子是個文盲,揪著他的耳朵強迫他清醒,不準睡,“這題,選C,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祁有歲咬著筆頭,不情不願地聽著祁輕筠給他講題。
好在祁輕筠足夠耐心,祁有歲也不笨,很快就跟上了,手中的卷子逐漸消失,很快就在十二點到來之前,成功做完百分之八十。
“嗷——”
祁有歲被祁輕筠“恩準”上床睡覺時,整個人松了一口氣,像是怕祁輕筠反悔般,飛奔撲上床,在那張大床上滾了一圈,像是抱怨般拖長音調:
“累死我了.........”
“這就累了,等高三更累。”
祁輕筠瞥了他一眼,走過去給正蹲在地上鋪被子的鍾雪盡搭手。
“沒事,我來。”
鍾雪盡之前在等父子倆的時候就順便把作業做完了,所以現在在替祁輕筠鋪被子。
祁輕筠租的房子只有一件臥室,雖說床挺大的,但是給了祁有歲睡,夫夫倆只能睡地上了。
“唉,你們.......”
祁有歲和祁輕筠呆久了,不知不覺也多了一些明辨是非的能力,看著準備在地上打地鋪的夫夫倆,不安地踢了踢身下松軟的被子:
“你們........”
他“你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俊秀的眉眼皺在一起,像是有些糾結和為難。
“沒事,你睡床上,我和他睡地上。”
祁輕筠看出祁有歲的糾結,了然地安慰道。鍾雪盡怕冷,祁輕筠不放心他一個人睡地上,特地加厚墊了幾層被子,才讓他睡上去。
鍾雪盡笑了笑,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水,隨即走回房間放到了桌子上,防止祁輕筠半夜醒了想喝水,去廚房時撞到椅子角受傷。
兩個人上輩子同床共枕多年,對彼此的習慣了如指掌,動作默契又合拍,看的祁有歲怪怪的,揚了揚眉,心中滿是疑惑地躺下了。
他剛一躺下,祁輕筠便關了燈。
借著夜色的掩護,鍾雪盡熟練地鑽進了祁輕筠溫熱的懷抱,愉悅地踢了踢被子,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摟住了祁輕筠。
祁輕筠輕笑一聲,任由他八爪魚般抱住了自己,還將被角往上掖了掖,防止晚間風大鍾雪盡著涼。
祁有歲本來想睡覺,眼皮都似灌了鉛般不斷往下墜,差一點就要進入夢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倏然驚醒:
“祁輕筠。”
“在。”祁輕筠攬著鍾雪盡的後背,在他眉心上落下安撫性的一吻,示意對方不要瞎鬧騰之後,借著夜色淡定道:
“怎麽了?”
“........”
祁有歲抱著被子翻了一個身,一骨碌滾到床沿,睜著眼睛往床下看,還在心心念念給楚卻澤帶糖油芝麻糕餅的事:
“你不要忘記了,給我做糕餅的事情哦!”
“不能忘。”
祁輕筠的嗓音在黑暗裡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啞,盡量當做語氣平緩的模樣,笑著道:
“你就這麽記著楚卻澤啊?”
“........”祁有歲沉默片刻,覺得祁輕筠這句話問的有些奇怪,理所當然道:
“他是我發小,我當然記著他的。”
“是嗎?”
祁輕筠攥著鍾雪盡的手緊了緊,用眼神警告對方不要搞事。
可惜借著夜色,鍾雪盡並沒有看清他的臉色,自然也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祁輕筠不得不提高聲音,將鍾雪盡弄出的動靜掩蓋下去,對祁有歲意有所指道:
“那你之前為什麽打他?”
“........”
祁有歲被問的一愣,糾結的眉毛幾乎都要打起結,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忽然有些心虛,用力用被子捂住了臉:
“.........我不知道。”
“因為他從來不會對你生氣,即使你做錯了,他也會一直縱容你,一直為你付出,所以你會逐漸在他面前恃寵而驕,非常任性地為所欲為。”
祁輕筠對兩個人的相處模式看的很清楚,他很少去評價一個人,但事關他的兒子祁有歲,他不得不多說兩句:
“可是,到最後,你知道會出現什麽結果嗎?”
祁輕筠低下頭,敷衍地和鍾雪盡吻了一下,惹得對方眉眼彎彎,心滿意足地不再造作了,才繼續一針見血地往下說:
“到最後,你會成為一個除了他,再沒有人能忍受你脾氣的人。”
“是,你長的好看,又有錢,一開始會喜歡你的人多的是,但是沒有人是受虐狂,他們知道你的本性之後,會逐漸離開你,沒有人會真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