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裡有些亂,小蓮花精實在太過單純, 他說的任何話對方都深信不疑。
什麽夫人?什麽道侶?
不過是哄騙他情根深種的手段。他們從未正式結過契,也未曾對外發布過任何正式消息。除了靈元宗內部, 外人誰知道玉衡仙尊君墨衍有了道侶呢?
現在, 他終於得償所願,功法有了突破, 可他體內紊亂的靈力會是因為什麽原因?是提前發作的情期帶來的差異?還是……他修煉的無情道被這個人影響了?
君墨衍神色變幻莫測, 最後目光落在唐輕傾細嫩白皙的脖頸上。
無情道,須無情。
殺了他,應該殺了他。
黑沉的眼底冰冷浮現,腦海中卻一閃而逝對方桃林中明媚的笑顏。
君墨衍突然心口一陣劇痛,隨後鬱氣亂湧。
無情道最忌動情……
他臉色一白, 倏然起身大步往門外走去。
兩名婢女一直躬身垂首守在門外, 即便君墨衍下了結界她們聽不到任何聲音, 但先前仙尊抱著夫人進了屋後兩個時辰未曾出來。
此時見門打開君墨衍出來後, 她們眼底喜意含著幾分羞赧的開口,“仙尊大人,熱水已經備好,宗主夫人是否需要沐浴?”
君墨衍隨手施個清潔術,但唐輕傾靈力低微,還需要用這些尋常人的方式清潔。
只是他此時心緒紊亂,臉色極其難看,聞言低沉的嗓音帶著冰冷怒火,“什麽宗主夫人?誰告訴你們他是宗主夫人的?不過是個有天陽之體的爐鼎罷了!”……他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她們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而直面仙尊的怒火讓兩人心臟一緊,臉色大變,連忙跪下,“仙尊大人恕罪,奴婢知錯。”
兩人戰戰兢兢跪著,強勢的壓迫力讓她們頭都抬不起來,只是心裡卻又驚異又為唐輕傾心疼——原來仙尊只是將他當作爐鼎?可夫人他怎麽辦?他那麽單純……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君墨衍面無表情,只是一雙沉沉黑眸翻湧著濃烈的情緒,糾結而無措。
他現在心口被那股強大靈力撕扯的劇烈發疼,明明當務之急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那個小妖,斬斷情緣,再煉化這股靈力為他所用……可他頭一次如此猶豫不決。
心臟此時猶如倒進了熱油裡煎熬,一團亂麻。
半晌,君墨衍閉了閉眼,冷冷的道:“你們在這兒守著他,有什麽事等本尊出關後再說。”
見仙尊沒有責罰,兩人才松了口氣,連忙應下。
等人走遠了,她們才起身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擔憂。
“怎麽辦?夫人要是知道仙尊只是利用他修煉,該有多難過呀……”
“仙尊好像也沒說要讓夫人知道,我們也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最起碼這樣如同往日一般生活,還能讓夫人開心一段時間。”……
兩人正商量著,身後卻傳來一道極輕的顫抖聲音——
“可我已經聽到了。”
她們驚慌回頭,就看見門後面蒼白著臉,赤著腳衣衫不整站在那裡的唐輕傾。
“夫人?”兩人神色慌亂,想要解釋。
唐輕傾神色間都是失魂落魄,以往琥珀色澄澈的眼眸裡全是委屈和難過,他壓抑不住的哭腔道:“別叫我夫人!他不是說了麽?我根本不是什麽宗主夫人,我也不是他的道侶……原來,我只是個用來練功的爐鼎……”
他嘴唇發白,淚珠從通紅的眼眶裡順著白皙面頰滾滾而落,看得人心頭揪成一團。
兩人哪裡敢應答,慌忙解釋道:“夫人,不是這樣的,您不要激動,我們去找仙尊大人來跟您說……”
她們分頭慌慌張張往君墨衍閉關的方向跑去。
屋內的唐輕傾面無表情抬手擦了把臉。他歎了口氣,這身皮膚太嫩了,不過是隨意擦了擦臉,都能擦出紅印子,再帶點淚痕,看起來簡直可憐極了。
“主人,虐死他!我們現在幹嘛?”001有些小興奮。
唐輕傾若有所思,“若是留在這裡等著君墨衍來解釋,也並不會加深他對我的感情。不如離開這裡,讓他自己想清楚,順便,給他未來的火葬場加一把火。”
……
婢女想要去找君墨衍,可是君墨衍閉關修煉時,沒有任何人能夠靠近他的房間;更何況君墨衍說過有什麽事等他出關再說,一時間兩人躊躇不決。
也就是這片刻的功夫,另一邊唐輕傾胡亂裹了外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出了靈元宗,往山下走。
他漫無目的,隻一個人徑直往前走,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密林。
只是一道人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男人一身錦衣,英俊的面容有幾分陰鷙,此時目光緊緊盯著唐輕傾打量中透露著貪婪。開口聲音帶著玩味,“你就是先前讓君墨衍失態的人吧?怎麽,這是被拋棄了?”
唐輕傾回過神來,皺了皺眉,“你是什麽人?”
男人便是四方城城主閆修,他先前在院子裡就覺得不對,那殘留的絲絲氣味分明是天陽之體情期才有的味道。
他突然閃身靠近,一手輕易製住了唐輕傾的反抗,另一手抬手捏住了唐輕傾的下巴輕嗅了嗅,隨即黑眸狂喜,顫抖著笑出聲來,“果然是天陽之體!千百年難得一遇的雙修體質!”
唐輕傾下巴被捏疼,眼眸很快蓄起一汪生理性淚水,但他神色卻是憤怒,“你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