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得直彎腰,道宣一把將他扶住,聲音焦急,“納蘭道友?”
納蘭疼暈了過去,再醒來時,躺在廂房的床上。他掀開被褥,正要下床,站在窗邊的道宣走了過來,“納蘭道友身體如何?可還感到不適?”
“……已無礙了。”雖是這麽說,心口卻還隱隱作痛。
道宣像是知道一般,坐到床沿,運轉靈力給他療傷。
納蘭千流心亂如麻,正不知所措,房門被人撞開,一群衙役闖了進來。
“何人是道宣?”衙役凶神惡煞。
道宣起身,雙手合十,“小僧正是道宣。”
“抓起來!”
納蘭千流走下床,蹙緊眉頭,“諸位可是尋錯人了?”
衙役們見他臉色蒼白,又生得美貌動人,不由地軟下聲音,“自是沒尋錯的,千佛寺道宣,賊人一個。”
話落,將人帶回了衙門。
客棧上方,柳生與司空寂站在雲頭上。看著廂房裡臉色蒼白的納蘭千流,柳生心頭暗道,不愧是能讓魔君玄成子離魂天外的人,果然生得仙姿玉色。他那些婢妾跟他一比,也如汙泥濁水一般了。
納蘭千流不知衙役為何抓道宣,便尋了個深夜去牢裡看他。
燭火搖曳,映在潮濕冰冷的地板上。道宣盤膝而坐,禪杖放在一旁,而他正撚著佛珠誦經。
“道宣。”納蘭千流一急,便直接喊了名字。
道宣罕見的愣了愣,緩緩睜開眼,“納蘭道友?”
“是我。”
“你怎麽來了?”身在地牢裡,道宣卻還是那個絲毫不知什麽是煩惱的道宣,“可是那玉石之心又作怪了?”
“我是擔心你。”納蘭千流歎了口氣,“你一個不近女色不吃葷的和尚,究竟犯了什麽罪要抓進這裡?可是你走南闖北時,得罪了哪個人?如今讓人瞧見了,讓你傷筋勞骨一番?”
道宣認真的想了想,“納蘭道友倒是提醒了我。”他拿起禪杖起身,直接從牢裡走了出來,鐵欄杆對他來說就像擺設一般。
他這般反應,卻是讓納蘭千流確認了道宣仇家確實很多。
兩人也不打算回客棧,便隨意找了處空置的房子,當落腳處。
他二人不注意,江陵城裡卻放出了有關道宣的告示。有路人湊熱鬧看了一眼,上面寫道:
賊人千佛寺道宣,盜取柳府重寶,價值千金。
旁邊放出道宣的畫像,眉目年輕俊秀,叫一乾婦人煞紅了臉。
有衙役在旁邊道,“誰若見到了畫中和尚,到衙門舉報,信息準確無誤者,獎白銀三百兩。”
納蘭千流到江陵城本就是為了那柄刀的,先前有氣息時他一直尋找,後來卻乾脆沒了蹤跡。
他不放棄的尋了許久,卻是在柳府上方察覺到了氣息。
入夜,燈火暗淡。納蘭千流坐在床上,再次將玉石之心打開。花瓣緩緩綻放,吸引無數靈力圍繞在他四周。
那一點微弱的聯系若隱若現,納蘭千流將它纏在神識上,正要順著神識過去,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腦海裡傳了出來,“何人?”
他猛地驚醒,那道聲音熟悉至極,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納蘭道友?”道宣推開房門走進來,見他神色怔愣,似悲似喜,不由地愣在原地。
“和尚,我找到了。”師尊,我終於找到那刀了。
道宣微微一笑,“恭喜納蘭道友,即將得償夙願。”
雖已確認刀在柳府,納蘭千流卻不敢貿然進去。那柳府上空妖氣衝天,與魔氣交錯,猶比茶山上的萬鬼窟。
而柳生房中,司空寂早已等候多時。他面露冷笑,“他上當了。”
柳生將自己的本命法器召出來,斜劍而立,“你怎麽知道他會上當?”
司空寂抬起自己通體燃著火焰的劍,“因為這柄師尊贈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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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換心(九)
此劍雖由千年玄鐵煉製,卻有一個與之屬性極其不符的名字——“南明離火”。
這柄劍本是天煞散人的法器,他被幽海困住時偶得重寶千年玄鐵,便將其鑄成了法劍。觀其劍身乾乾淨淨無一紋路,劍尖卻有一繁複的火紋。長劍輕輕一動,那火紋便燃起透明色的火焰。
司空寂初得此劍十分愛重,日夜抱著入睡。他到江陵城尋師兄柳生,不過是想借柳生之手殺納蘭千流,卻沒想這南明離火劍同納蘭千流有些古怪淵源。一人一劍靠得近了,司空寂便察覺法器爭鳴,流露出幾分親近。
他心生忌憚,又見這納蘭千流似在尋此劍,便以劍誘敵上門,欲為魔宮上下報仇雪恨。司空寂心道,若不是你納蘭千流,東方月又怎會尋來洛絮道人,我又怎會失去一切?
他被仇恨蒙蔽,卻是忘了世間有因才有果。若不是司空長風欲奪《太乙真經》,東方一族又怎會慘遭滅門?若不是他將東方月追殺至望月山,納蘭千流又怎會將她救下,又給了她見北冥掌教的信物?
一切因果輪回,如佛家所言,皆是命運。
“師尊卻是舍得,將此劍給了你。”柳生話雖如此,臉上卻無一點羨色。
司空寂將長劍一揮,柳生院中花園瞬間化為灰燼,輕描淡寫道,“此劍與我屬性相似。”
院牆中燃起烈火陣陣,柳生看了一眼,也不心疼,“他何時會上門?我好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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