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把它摩擦三下。”

　　“哦……”李簡照做。

　　那個時候，穆野看向了站在旁邊狀似發呆的李簡。他自看出李簡除了還會些外招，本身已法力全無。

　　穆野想了想， 這齊修身上有東離族的血， 縱然是半人半魔，魔化後竟然也厲害得緊，長久拖延戰打下去， 對己方不利。於是穆野打算打蛇打三寸。既然齊修那麽在乎李簡， 那就先製住李簡。製住李簡，也就製住了齊修。

　　這般想之後， 穆野立刻抬手隔空給了李簡一掌，紫色的煙霧從他手掌發出， 朝李簡的方向襲過去。隔著煙霧， 穆野只見李簡拿出一個石頭、摩擦了兩下。

　　然後，李簡的上衣就著了火。以可見的速度， 李簡的上衣被火燒了個乾淨。但奇怪的是，燒完他的衣服，火自動就熄滅了，絲毫沒有燒到他的身體。

　　聽得李簡含糊不清地咒罵了一句：“小青， 你這個蛇精病大坑貨，我要跟你拚了！”

　　隨後穆野立刻收回攻勢。那紫色的煙霧便在李簡面前化作了無形。

　　“穆野，你搞什麽？還不對李簡下手？”與齊修打得正歡的夜但說了一句，順勢朝李簡望了一眼。

　　這一眼，夜但跟穆野一樣，呆住了。

　　紅色的火焰稍縱即逝，卻在那一瞬照亮了李簡的雙瞳。漆黑的瞳染上紅色的火，此刻的他如最妖冶的妖精。偏他穿得還跟修仙人差不多，一身藍白相間的衣服，頗有些禁欲氣質。這樣一來，那抹火光似乎衝破了這抹禁欲，帶來了與之形成強烈反差的魅惑感。

　　瞳孔之下，染了紅色的薄唇是火，白皙的脖頸是火，再往下，黑發如火一般纏繞住他的身軀，身軀亦如火。

　　“師父——！”齊修比穆野、夜但後知後覺一點，才看到李簡現在的模樣。

　　“不準看！”

　　察覺那二人如狼似虎而又呆滯的眼神，齊修傾身上前，魔息隨著他體內的巨大憤怒而愈發旺盛。齊修抬手，給了穆野、夜但各一掌。如是，趁這一魔一妖分神之際，齊修不僅把他倆打傷了，還衝破了穆野設下的結界。

　　下一瞬，齊修脫下外衫為李簡披上，帶著他禦劍離開。

　　-

　　客棧內，結界一破，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憑空受傷的穆野和夜但，哆哆嗦嗦地喊著：“妖怪！妖怪！”

　　“滾！”夜但憤怒喊道。他瞪著這客棧裡的人，似乎想發泄心中的怒意。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找到了目標。

　　“之前見李簡和你談話談得歡。那你來替他受死吧！”

　　夜但說完這話，輕拂衣袖，隨後，客棧老板娘立刻倒地而亡。

　　穆野見狀，冷笑一聲，扔了一幅畫像在地上，然後手結法印，面向客棧大廳中的所有人說了句：“老板娘，是畫上的男人殺的。他是魔！”

　　所有人聽了之後，皆由於穆野的幻術而陷入呆滯。直到穆野和夜但離開已久，他們才反應過來，轉而去打開那幅畫像。

　　——畫像上的人，正是齊修。

　　-

　　“齊修，停下來！齊修！齊修！”

　　齊修帶著李簡兀自禦劍而行，不知飛了多久。但見齊修眉目間皆數被黑氣籠罩，而且似乎喪失理智般朝著不知名的地方飛去，偏偏李簡現在失了修為、奈何不了他。

　　李簡只有嘴炮。“給我停下來！如果——你還當我是你師父的話！”

　　許是因為這句話總算起了作用，齊修愣住了。他停了下來，禦劍而下，正好停在一處湖邊。

　　李簡往左右兩邊望了一下，暗忖幸好這裡人煙稀少，沒有人撞見他們禦劍而行。

　　李簡看向齊修，見齊修此刻被魔息影響，指不定做出什麽舉動，便下意識握住了步光劍。“齊修，你給我恢復如常。念清心咒！”

　　齊修頭疼，雙手抱頭，但他總算把李簡的話聽了進去。他強迫自己念了幾句清心咒，勉強恢復幾分意識。

　　“師父我……”齊修皺眉，想跟李簡訴苦，卻見他竟拿著劍、頗有些戒備地看著自己。

　　那一瞬，齊修握緊了拳頭，胳膊微微顫抖，眼裡有某種情緒暗暗滑過。

　　李簡垂眸收回劍，一時也覺得自己是不是不該這麽做。但他也無可奈何，原著給他的陰影還在——那就是齊修二十一歲時一劍殺了自己的情景。

　　這個陰影伴隨了李簡整整六年，他時而都在擔心。而今年這一年，齊修恰好二十一歲，李簡又修行全無。李簡不察，但潛意識總擔心著這件事，剛才也就下意識做了個防禦的動作。

　　只不過，就在這一刹那，李簡又想到——原著裡，舍棄正道、墮落為魔的是自己，拿劍對著自己的人則是齊修。但怎麽如今，一切都反過來了呢？

　　“弟子惹師父擔心了，抱歉。”齊修蹙眉，對著李簡跪下。

　　但不知為何，齊修眉間的黑色印記越來越濃，反而不見黯淡。——此刻的他，是否心緒起伏、難以平靜？

　　也不知是什麽刺激到了齊修，以至於他成了這樣。還有那個小青，真尼瑪太過坑爹。

　　李簡在腦中噴了小青一頓，到底輕歎一口氣，上前打算扶起齊修。“好了，起來吧。”

　　齊修沉默片刻，沒有起身，卻道：“生而為魔，對不起——”

　　生而為魔，對不起。

　　——他竟如此說？

　　李簡突然覺得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