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領命,上前抬著穆野往甘泉殿而去。
齊修蹙眉,“通常做出這種行為的,是死士一類的人,他們絕對忠於他們的主人,所以落網後會立刻自盡,免得被折磨、也避免自己說出主人的秘密”
“應該不太可能。”李簡想了想,卻是這般答,“我們第一次見他的情形,你當還記得,他是很狂傲的,這一百年裡他吃了苦頭,沉澱了不少,但骨子裡的驕傲猶在,我不信,他會被人洗腦做出這樣的舉動。有沒有可能……是他被蠱惑了,而他自盡,就是蠱惑他的人讓他如此做的。”
齊修聽了,搖頭。“這種可能也很小。師父,我自信帝宮、乃至整個瀾卻的防禦機制都十分完備。哪怕身懷神息如你,那晚剛靠近帝宮我就知曉了。只是我感覺到你沒有殺意,請君入甕,看看你想做什麽,故而沒有阻攔。而今次,我什麽都沒察覺到。”
李簡聽聞這話,也知道一切還要等穆野醒過來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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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甘泉宮。
穆野醒了過來。他睜開眼,似乎有一瞬的茫然。他咳嗽了兩聲,坐了起來,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齊修和李簡。
他皺了皺眉,似乎想站起來,朝齊修行禮。
“你傷得不輕,坐著吧。”齊修道。
“多謝聖帝。”穆野有些茫然地點頭。
之前,穆野來陽明宮的時候,李簡也看出他有點不對勁了。那會兒李簡隻以為他因為衝兒的死有些失魂落魄,但現在看來,他整個人真的像是被人控制住了一般。
李簡上前,撫上他的手腕,幫他把脈查探。
齊修似乎想起了什麽,手凝法決,竟是布陣探查。他如抽絲剝繭般,隔空探查穆野奇經八脈,直到最後,他才在穆野腦中和心臟處抓住那麽一絲微弱的魔息。
那一瞬,齊修也有點暗自心驚——能以如此精準的手法控制人心的魔,到底是誰?
因他知道,就連自己也沒有這樣的能力,更何況是自己手下敗將的扶央!
李簡察覺到齊修的神色,傳音入密問:“如何?”
齊修便道:“他的心脈裡有魔息,有魔操控了他的心智。師父可能用神息切斷其心脈處的魔息?如此,我可將剩余魔息引出。”
“我試試。”李簡看向穆野,拿出數枚銀針,為銀針注入神息後,將之分別打入穆野前胸和後背的幾處穴位。
“應當可以了。你看看。”李簡對齊修道。
“好。”齊修拿出一枚噬魔石,對準穆野心口的位置,念了句咒術,再喊一聲:“破!”
轉瞬,有幾不可見的黑色霧氣從穆野的心口傳出來。
而後,穆野再度陷入昏迷。
李簡發現了,那絲魔息比頭髮絲還要細,偏生就是這樣細的魔息進入了穆野的心脈、再連入他的大腦。
齊修面色有些凝重。“這……竟似乎是魔界失傳已久的噬魂術。如此,可以解釋剛才穆野的舉動了。”
“怎麽說?”李簡問。
齊修便道:“所謂噬魂之術,提前將魔息注入被控制人的心脈,如此,被控制者可以與施法者心意相通。甚至相隔千裡,被控制人也能聽從施法者的指令。”
“所以,剛才有可能是控制穆野的那個人,用噬魂術,向穆野傳達了讓他自盡的指令。他會噬魂術,自然無需進帝宮,更無需親眼見穆野。”李簡蹙眉,不由道,“那個人讓穆野自盡……是覺得他沒用了嗎?”
“還有一種可能,他是為了讓穆野博取我們的同情。”齊修道。
原本齊修和李簡一直是用傳音入密交談的,但此刻齊修似乎是故意說給穆野聽,便沒有避及般說道,“這也可能是苦肉計,好讓我們以為,穆野真的已經是他的棄子,不能為之所用了。何況,穆野對那個人有仇恨,想來……是衝兒的死離不開那個人。我猜,穆野一會兒醒來,一定會痛哭流涕、悔恨不已,然後說,他既已被那人拋棄,又被我們破了噬魂術,會跟我們一起,為衝兒報仇。”
齊修的話應了驗。
穆野再度醒來後,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沒有痛哭,但似乎已痛苦到極致,眼淚都忘了流。他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李簡隻得再幫他扎了幾針,幫他護住心脈、讓他能夠盡量平複一下心情。
最後,穆野總算平複些許,抬頭看向李簡和齊修,道:“我不管你們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必殺了她,為衝兒和桂香報仇!”
“你不妨告訴我們,控制你的人是誰?”李簡問。
“是個女人。她說她叫芙姬。”穆野道。
“你說什麽?!”這一句話,是齊修說的了。他的聲音裡有著極大的不可置信。
李簡看向他,發現他雙眼都寫滿了震驚。
執政百年,齊修早已修煉得內斂沉穩、波瀾不驚。極少有事情能讓他那麽驚訝。
李簡不由蹙眉。“這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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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魔界,東離族聖殿。
鍾離城坐於殿中,漠然喝茶。
少頃,有一名黑衣男子進殿,朝他跪下。“參見尊上。”
“摩伽,你來了。坐。”鍾離城淡淡問,“如何?九重塔異動的原因查明了嗎?”
“尊上——”摩伽神色嚴肅,“是九重塔底。會不會跟……鎮壓封印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