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比較冷,黎多陽本來不太想去,誰知成州一聽打球,立馬說:“能加個我嗎?我打球還行。”他在M國那邊也很喜歡打球,只是球隊大多數的人都不怎麽接納他,偶爾打得不好,還總是嘲笑他。
陳倫在那邊問:“多陽的朋友啊?行啊都行!正缺人呢!”
成州和這群人完全不認識,黎多陽也不好把他單獨扔過去,隻好跟著一起去,剛出門就收到裴時屹的消息,問他晚上可不可以一起在家裡吃飯。
黎多陽回道:【可以。】
回完就想起一件事。
門口,成州還在跟余嘉文讚歎他家的店:“我這兩天其實都沒什麽食欲,今天是吃得最飽的一次,真的想天天來吃……”
“先等我一下。”黎多陽突然轉身重新跑回去店內,半晌後再出來,手上就提著滿袋的飯菜。
成州驚道:“你還沒吃飽?”
黎多陽說:“去體育館和我男朋友在的醫院順路,他可能還沒吃,我順道把飯帶過去,他最近胃口也不好。”
成州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瞪大眼睛,隨後看向余嘉文。
余嘉文咳嗽著看向別處。
車在醫院前停下,原本還滿臉好奇的成州看到那家醫院後臉色微變,坐在車裡頓時不動了。
余嘉文跟著黎多陽下去:“要不我幫你一起拿進去吧?”
“不用,也不多,我送過去就回來,很快的。”
到了裴老先生所在的樓層,黎多陽沒見到裴時屹,保鏢說對方前不久跟沈助理出去了一趟處理事情,應該半個小時後回來。
黎多陽便把那些飯菜遞過去:“如果他回來後還沒吃飯,麻煩你讓他把這些熱一下,裡面的開胃湯他以前也喜歡。”
回了車上,成州還呆呆看著醫院的方向。
黎多陽看在眼裡,什麽都沒說。
陳倫帶的人不少,男孩們打起球來,不管之前認不認識都能很快玩起來,成州打球很好,不多時就成了全場的焦點,隊友們歡呼著過去跟他擊掌,笑聲一片。
成州恍惚地撓撓頭,再回過神,就越打越起勁了。
黎多陽下場休息的時候,成州已經可以笑著跟陳倫那群人侃侃而談了,完全不見剛來時的靦腆。
傍晚時分,黎多陽接到了裴時屹的電話。
聽說他在體育館,對方讓他在那裡等著。
大家本來也該散了,陳倫還想做東請大家一起吃頓飯,成州說:“我就不去了,晚上還要回去收拾東西。”
余嘉文有些意外:“你不會明天就要走吧?”
“那倒不是,”他笑笑,“明天要和我媽回趟老家,看看我親爸親媽。”
聽到這句話,眾人瞬間都沒了聲音,心裡都以為他是被領養的孩子,怕不會說話問了什麽觸及別人傷心事,索性隻拍拍肩誇他會打球。
換了衣服,大家零零散散地走了,黎多陽最後一個,成州本來要去打車,看他出來後就站在路邊不動,過來問:“你等人?”
黎多陽點頭:“嗯,男朋友來接我。”
成州再次露出那副不得了的表情,嘴上卻壞笑:“你可真行,跟你見個面中午是男朋友,晚上還是男朋友,故意氣人的吧?不過你中午不是去醫院給他送飯了嗎?他都病了怎麽接你?”
黎多陽解釋:“他沒病,他家裡人病了。”
成州:“哦,是陪護啊。”
黎多陽點頭。
夜裡的江雲比白天要冷很多,成州還是不走,他雙手捧在嘴邊哈氣,哈完就雙手插袋,抬頭看著天空,一副寂寥的模樣。
黎多陽看他一眼:“你怎麽不回去?”
成州說:“等你男朋友接完你,我再走吧。”
黎多陽一愣,正要說不用,對方又繼續說:“其實我認識的一個人今天也在那家醫院。”
他舌尖的話全吞了回去。
成州用腳用力踩著路邊化了一半的半透明雪塊:“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嗎?我是回來做親子鑒定的,在新年前一天,我都以為這是家裡那些人為了騙我回去用的激將法……”
“沒想到我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連我媽都不是我媽。”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爸沒了……我都沒見著他最後一面。”
“不過是他自己害了自己,我都搞不懂他為什麽要那樣做……”
“他出事前我恨他,現在不恨了,隻覺得他可憐,你說他出身那麽好,好好的天之驕子,怎麽把自己弄到這麽可憐的地步?”
“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覺得我在說瘋話……都是真的。”
說到“都是真的”這四個字時,成州伸手擦了下眼睛,轉身背對著黎多陽,盡管已經不是在網絡上,可一開口,卻還是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地對他說著自己的心事:“我真正的爸媽都死了,我媽其實是我的姑姑……別人都說她不是好人,但對我來說,她就是最好的。那個人死後,她也受了不小的驚嚇,這些天都不敢出門,想讓我回家認祖歸宗……我肯定會回去的,回去看看我親爸媽的照片,但她永遠是我媽媽。”
成州聲音越來越啞,後面的話就說不清了。
空氣冰冷,黎多陽拿出一包紙巾給他:“晚上溫度低,你小心淚水在臉上結冰。”
原本還要說聲謝謝的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