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風來到內廷司的窗外,看見裡頭兩人神色緊張,正在低聲交談著什麽。這兩人一個是曹春生,另外一個就是他那位好靠山,影司的首領影使大人。
影使的反偵察能力很強,為避免被他發現,沈今風側身貼在了牆邊。隔著牆他聽不清兩人的對話,隻隱約聽見一些「招供了、快走、越遠越好」之類的語句。
他把玩著手裡拇指大小的金屬球,分神思考了一下,曹春生打算連夜離開皇宮,或許是和宋秋調查的那件事有關。
但這與沈今風無關,他今晚隻想要老太監的命。
影使沒有在內廷司逗留太久,等他離開,沈今風跟蹤曹春生進了內廷司的寢舍。
曹春生作為總管,寢舍是自己單獨的一間,他慌裡慌張地收拾包袱,根本沒留意到窗外站著一個暗衛。
沈今風吹了一聲明快的口哨,哨音飄進窗裡,差點沒把曹春生當場嚇尿。
“曹公公,”他彎著眼睛,似笑非笑“你不是明天還要親自檢查我嗎,怎麽這就急著走啊?”
曹春生看見是他,先是一愣,接著眼底就湧上恨意和怒火,仿佛自己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全敗沈今風所賜。
如果不是時間緊迫,他甚至想把沈今風的命一起帶走。
可惜不僅是時間不允許,沈今風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他揉圓搓扁的小暗衛了。
見曹春生咬著牙將頭扭過去,沈今風靠在窗台兩手撐著臉,笑吟吟地說:“曹公公,既然你去意已決,看在我們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聽見這話,曹春生猛然警惕。暗衛是和暗器毒藥打交道的職業,收到他們的禮物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他回頭望去,卻見沈今風手裡既不是飛鏢也不是毒針,而是一枚拇指大小的金屬球,通體圓潤光滑,沒有半點鋒利的棱角。
沈今風把金屬球向上一拋,再用手接住,然後隨意地往窗戶裡一扔:“這個給你,祝你——”在黃泉路上“一路順風。”
金屬球骨碌碌滾到腳邊,曹春生退開半步,狐疑地盯著它看。
難道真像沈今風所說,只是一個普通的禮物?
這個念頭剛剛浮起,金屬球的頂端就亮起了一點危險的紅光。
沈今風已經轉身離開,只聽見背後傳來轟然的一聲巨響。用現代的一句話說,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
回到影司,梁玨和齊寒已經在寢舍裡。夜班的暗衛去替了他們,讓他們回來吃頓飯。沈今風走進去,六道目光就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
他彎了彎眼:“幹嘛都看著我,我臉上有花?”
梁玨道:“你先把面具摘了再說這話。”
他們暗衛一天到晚戴著面具,別說臉上有花,就是有道疤也沒人在意。
齊寒問:“你從哪回來?剛剛我們想著去禁苑給你送飯,找了一圈沒找著人,問宋秋才知道你回來又出去了。”
沈今風隨口道:“我出去走走。”
“你還有心情出去走走?看樣子罰沒挨夠啊。”梁玨搖了搖頭“你說你也是,幹嘛那麽實誠非得承認是自己養的,你就說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蟋蟀,你怕驚擾聖駕特地去捉,不僅不用挨罰,說不定還記你一功。”
沈今風:“學到了,下次一定。”
“你還想有下次?”
齊寒岔開話道:“對了,剛才影使大人來過,看你不在又走了。”
沈今風問:“他來做什麽。”
“送溫暖唄。”梁玨拿起桌上的藥膏遞過去,話裡帶著揶揄“影使大人聽說咱們小沈又被曹春生那老東西罰了二十大板,特地送了一罐外傷膏過來,聽說是禦賜的,裡頭的藥材名貴得很呢。”
齊寒附和:“什麽時候我能有這待遇,我也和小沈一樣浪。”
沈今風就笑:“那行啊,藥膏給你,你替我把禁苑掃了吧。”
齊寒:“那還是別了。”頓了頓,他認真道“你活兒乾得怎麽樣了,還剩多少?需不需要我們倆去搭把手?”
“不用。”沈今風打開罐子聞了聞,一股中藥材的清香“小沈不幹了,禁苑誰愛掃誰掃。”
梁玨:“你不怕曹春生……”說到一半,他忽然想起“對啊,那老東西現在指不定已經被抓了,哪還管得著你。”
沈今風:“嗯?”
“剛才在禦書房,我和齊寒聽見聖上發話,讓禦前侍衛去把曹春生抓來,好像要審他。”
齊寒點頭:“聖上的臉色很不好,曹春生這回是犯了大事了。”
沈今風抿了抿唇:“他犯了什麽事?”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這……牽扯到聖上的私事,咱們當暗衛的不好妄言。”
“是關於那張畫像?”
梁玨一愣:“你也知道?”
旁邊宋秋默默舉起了手:“我和他說的。我這次從廊州回來,辦的就是這件事。”
梁玨聽後恍然,想了想說:“既然你都聽說了,我也就不瞞你了,就是宋秋抓回來的那個畫師供出了曹春生,那張畫裡的人好像和他有點關系。”
沈今風不在意地笑笑:“你們說的那麽嚴重,我還以為是家國大事,原來只是一張畫。”
如果是家國大事,他殺了曹春生這個關鍵的犯人問題就大了,可若只是為了找到聖上鍾意的那個畫中人,倒是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