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我送你。”
他們之前說好的,坦白那天秦霜也去,等著接人走。
於是蕭疏朗這天起就開始打草稿,想想要說什麽話,考慮到坦白完後蕭家人肯定得情緒激動,蕭疏朗決定午飯後再去,免得他們食不下咽。
一邊工作一邊和秦霜一起數日歷,時間很快就來到了約定當天。
秦霜開車將蕭疏朗送到蕭家別墅外,下車前,秦霜親了親蕭疏朗:“我等你。”
蕭疏朗做足了心裡準備,捏捏秦霜的手,汲取足夠力量,重重點頭:“嗯。”
一路走到別墅大門,蕭疏朗拿鑰匙卡開了門,門開後,蕭母聞聲立刻過來,蕭疏朗還沒說話,蕭母抬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蕭疏朗瞬間僵住,一動也不敢動。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蕭母拍著他的背,“我的疏朗能乾,也能擔事了,歡迎回來,快讓媽媽好好看看。”
蕭母抓著他手臂一番打量:“瘦了,肯定是累的,等你手上的事忙完就回來住段時間,我給你養回來。”
蕭疏朗原本準備的台詞哽在喉頭,念不出來了。
蕭母對許久不見的孩子有說不完的話,拉過蕭疏朗的手往裡走:“忙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好容易回來一趟,結果連飯也趕不上,我親手做了你愛吃的點心,佐茶正好,來。”
蕭疏朗低頭瞧見被蕭母牽住的手,心裡滋味翻騰,他一直渴望被親人牽起的手,畫面出現在今天,他心裡卻只有酸楚。
蕭父和蕭明風都在桌邊,蕭明風朝他招手:“來我這邊坐。”
蕭母在蕭父身邊坐下,蕭父瞧著落座蕭疏朗,點點頭:“瘦了,但精神很好,看來過得不錯。”
蕭母笑盈盈將一碟點心推到蕭疏朗面前:“秦霜今天沒空嗎,什麽時候帶回來讓我們見見?”
他們以為面前坐著的是自己真正的兒子,字裡行間都是最普通但又最溫暖的關懷,因為他們是家人。
蕭疏朗心在顫,他抿緊唇線,瘋狂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手扣在杯子上,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坐對面的二老發現他表情不對,面面相覷,蕭母忙道:“疏朗,怎麽了,你看起來不高興?”
“沒有,我……”蕭疏朗勉強想揚起一個笑,但他失敗了,他被導演誇讚是極有天賦的演員,此刻卻連笑也捏不出一個。
捏造笑容失敗後,蕭疏朗肩膀垮下,終於開了個頭:“我有事和你們說。”
眾人已經在他的表情中察覺必然是大事,做了一點心理準備:“你說。”
但他們即便做了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依然在蕭疏朗接下來的描述中潰不成軍。
蕭明風聽得僵在椅子上,蕭父不可置信,倏地直接起身,險些帶翻桌面的茶杯;蕭母先是不可置信睜大眼,而後恐懼和驚慌代替了全部的表情,她顫抖著朝蕭疏朗伸手,像是要確認什麽一般。
“你、你說什麽……你再說一次?不是開玩笑吧疏朗,別嚇媽媽。是壓力太大心理出現了什麽問題?沒事,我們找心理醫生,最好的……”
該說的話已經說出口,蕭疏朗沒什麽不能說的了,他只是不忍去看三人的表情,垂眸道:“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阿、”他頓了頓,到底沒把「阿姨」叫出口,這個稱呼在他們此刻聽來太傷心了,蕭疏朗把稱呼咽下,隻說重點。
“我的確是穿越過來的,在你們的孩子……之後。”
蕭母伸出的手停下,停在離蕭疏朗手掌還有幾厘米的地方,那纖細的手指顫抖著縮回去,捂住自己的嘴,她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因為捂著嘴,叫聲喑啞又無助,撕心裂肺全在她身軀裡。
“我的、我的孩子!”
蕭父腿一軟,又跌坐回去,蕭明風扳過蕭疏朗的肩,眼眶通紅:“疏朗,我——這是、這是真的?”
蕭疏朗不願與他對視,轉開臉去,沉默點頭,代替了出口的話。
“不、這……”
蕭明風顫抖著松開手,蕭疏朗明明就在他們面前,那張臉與他們親人完全相同,卻從這個人口中得知,他們熟悉的人已經不在了的真相。
蕭家人以不同的方式崩潰了。
蕭母已經泣不成聲,蕭父用沒什麽力氣的手臂抱著她,也是雙眼通紅,他看著蕭疏朗,幾番張嘴,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從嘴裡漏出幾聲嗚咽,在妻子的哭聲裡也實在忍不住,還是落了淚。
蕭疏朗再看不下去,他匆忙起身,眼眶也發酸,嗓音跟著顫:“你們先緩一緩,我、我就暫時不出現了,你們看到我的臉想必更難受……還有什麽想問的,以後可以聯系我。”
蕭疏朗說著就要往外走,蕭明風還在恍惚中,下意識一把拉住了他,蕭疏朗回頭,與他對上視線。
蕭明風心頭正大慟,拉住蕭疏朗只是無意行為,拉他做什麽蕭明風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說什麽?
可他現在好像什麽也說不出,突然之間他弟弟就沒了,好好地一個人,怎麽就……沒了呢?
眼前的蕭疏朗,明明還是自己弟弟的樣子。
蕭明風想也不想抓住人,卻沒了更多動作,蕭疏朗回頭髮現他怔怔的,於是咬咬牙,收回手,轉身步履匆匆的走了。
蕭明風看著他的背影,視野逐漸模糊,有眼淚流出,他愣愣的想,疏朗剛剛看起來,好像也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