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麻將機器人的AI真的能展現出這些變化,那麽即使它不能完全與具備真實情感與個性的人類相比,也已經盡可能地接近了人類的狀態。
這種設想並不特殊,可對AI的要求太高,別說是一場主要面向大學生的比賽,即便是對這個領域的資深專家來說,都是困難的。
不過有季桐在。
AI部分主要由季桐負責,所以大家聽完他的想法後紛紛表示大力支持。
他們不知道季桐的真實身份,也不像裴清沅那樣清楚他開掛般的能力,但很願意鼓勵他去嘗試。
他這麽年輕,說不定未來真的能實現這個宏大的目標。
不管這次到最後能實現多少,哪怕隻做出了一點點,當這樣一個機器人出現在比賽場上時,也足夠驚豔。
只有裴清沅全程一言不發。
離開活動室後,兩人終於獨處時,裴清沅忽然問他:“你也有這樣的感情觸發模式嗎?”
“沒……”季桐頓住,尾音轉了個圈,“沒有——還是有呢?”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沒”字脫口而出後才想起自己是個人工智能,連忙找補道:“有吧,但是我比這個世界的AI要先進得多,跟它們不一樣。”
人工智能必定是由人為設定的邏輯規則支撐起來的,否則就該叫天然智能了。
不同人工智能間的區別在於,這些支配了它們行為的規則有高級與低級之分。
季桐強調道:“我是有自主意識的,這種意識可以高於一些內置的模式和規則。”
比如他給這具身體設定的標準體溫和面色,就常常因為宿主的某些行為而失效。
而且按他平時的表現來看,說沒有自主意識恐怕也沒人信。
聽他這樣說,裴清沅臉上的表情放松了一點,不過好像仍在思考著什麽。
發現宿主的語氣恢復如常,季桐松了口氣,在忙碌的日常裡,把這段對話拋在了腦後。
直到宿主的叔叔來江源大學找他的那天。
人在國外的裴司祐是根據糖豆機器人的宣傳照畫了那幅塗鴉,回國後當然要親眼見見這款機器人。
而且他聽裴清沅簡單提起過,正在和團隊在做另一款全新的機器人,裴司祐很感興趣,索性來一趟學校到處轉轉。
他和哥哥一家的關系很差,近年來基本沒有接觸,盡管知道自己現在的親侄子也在這所學校讀書,但裴司祐和他之間沒有任何往來和感情基礎,又不想因此橫生枝節,所以這次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來探望一下許久未見的裴清沅,看看他如今在做些什麽。
季桐對這位參與了宿主童年的叔叔十分好奇,非常積極地和宿主一起去校園裡的停車場接他。
當一輛明黃色的帥氣跑車漸漸駛入視野時,裴清沅想起家中次臥裡季桐明黃色的床品和玩偶,冷不丁地轉頭對他道:“記得把觸發模式關掉。”
季桐一臉茫然:“什麽觸發模式?”
跑車在車位裡停下,車門打開,走出一個穿著黑襯衫的卷發胡茬浪蕩不羈型藝術家。
黑襯衫。
裴清沅不動聲色地牽住他的手:“全部。”
裴司祐沒想到自己一下車就能見到這種原地出櫃的場面。
他怔了怔,心中頗有幾分感慨,覺得曾經那個略顯陰鬱的侄子如今似乎變化很大。
裴清沅長大了,開始規劃事業,還談了戀愛,完全是成年人的狀態,兩人間十來歲的年齡差異愈發不明顯,裴司祐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倒真的可以作為朋友相處。
身處在活力四射的校園裡,裴司祐覺得自己仿佛也回到了青春時代,他滿心感慨,快步向兩人走去,然後聽見了一聲非常禮貌的問候。
裴清沅看向他:“叔叔,好久不見。”
他身邊的少年下意識地附和:“叔叔好。”
“好久不見,你好。”裴司祐一一打了招呼,笑了笑,“以後叫我司祐就行了。”
裴清沅卻很堅持:“您永遠是我的叔叔。”
季桐習慣了尊重宿主的意願,跟著一口一個叔叔:“叔叔要去食堂吃點什麽嗎?快到晚餐時間了。”
裴司祐:……
為什麽今天這個稱呼聽起來特別意味深長?
算了,聊點別的。
“不急,先去看看你們現在在做的東西。”
裴司祐對自己創作的那幅糖豆機器人塗鴉十分滿意,考慮再畫一些類似的作品組成一個系列,所以最近找了不少關於機器人的資料看。
同樣由裴清沅製作的另一款機器人,他肯定要看一看,說不定能激發新的靈感。
“第一款叫糖豆,第二款叫什麽?”在一起走向實驗室的路上,裴司祐隨口問道,“還是用食物命名嗎?”
說到這個,季桐和裴清沅的腳步不約而同地僵硬了一下。
雖然裴清沅一直沒有告訴季桐由謝與遲起的那個名字是什麽意思,但在後知後覺地明白“黃聞”的含義後,季桐悄悄學會了使用語音搜索。
總之……有點難以啟齒。
與此同時,歐陽宇正孤獨地站在院辦公室裡,面對著一眾老師走報備的流程。
沒有隊友願意陪他來,全都聲稱今天很忙,唯一可能願意的謝與遲悶頭待在實驗室裡試材料,揚言要將自己的整個大四奉獻給這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