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開封墨撚著自己耳朵的手,程星碎歎了口氣。
“我會找程寵談清楚的,好嗎?”
——所以不要動不動就說什麽踩死小蟲子之類的話,藍星上的法律規則根本就不適合這麽生猛的處理方式好嗎?!
“好啊。”
封墨笑眯眯的,低下頭,吻上程星碎的耳朵,聲音溫柔,卻也冷冽:
“僅此一次。如果他還是搞不明白自己的處境,那我不介意讓小蟲子嘗夠苦頭。”
聞言,忍不住的,程星碎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心想:媽的,現在把戒指擼下來還給封墨,自己會不會被封墨直接一口咬死掉才能罷休?
只是到了晚上,程星碎也沒有在家裡等到程寵。這個世界的程寵的聯系方式程星碎沒有,最後還是他勉強讓封墨親了自己好一會兒後,才從封墨那裡拿到了電話。
而此時,網上各類消息已經滿天飛,不同立場的粉絲之間甚至掀起驚人罵戰,輿情越發激蕩沸騰,可輿論風暴中心的主角卻在全網告白後,銷聲匿跡,沉默下來,對任何問題都不再發聲。
再看程星碎,不管他是給程寵發信息或者打電話,程寵都沒有回,更沒有接通過。
就讓程星碎不由有點擔心。
雖然說實話,程寵現在是個成年人,只要不違法違規,不去侵害他人的合法利益,在這個世界上他想做什麽都是可以的,更是自由的。包括要生要死。
但好歹在書中世界最後那段時光裡,程星碎的確是和程寵難得好好相處了一段時間,要說是完全不擔心,他也不至於那麽無情無義。
實在不想忽然在幾天之後接到程寵離世的消息,沒辦法,程星碎隻好暫時放棄休假,從自己的渠道去尋找程寵。而在瘋狂忙碌了兩天以後,終於,程星碎找到了程寵。
消息稱程寵在相鄰旅遊城市的一座很著名的山上。
而那座山之所以聞名,則是因為不少人曾經從那高的有點離譜的山頂上跳下崖壁,最後摔成一堆血肉模糊的,或者支離破碎的,很難再恢復原貌的屍體。
當程星碎看見程寵時,剛好就是在那處常常有人往下跳的崖壁邊。
彼時,程寵正坐在崖邊,看著山下的風光出神。
因為最後那段上山近千米的路只能靠步行,而剛才走了一公裡多的上山路的程星碎,不得不努力克制住自己略微急促的喘息聲,走到程寵身邊,在其旁邊坐下。
程星碎順手將自己帶來的兩罐酒中的一罐塞到程寵懷裡。
那樣隨意的動作,就像程星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境地——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可能就得和從前那些跳崖的可憐人一樣,摔成粉身碎骨了。
當然,雖然程星碎這樣的行為過於隨意,但程寵並未在意,甚至還真的拿起了被塞進自己懷裡的啤酒,低頭看了一眼那罐酒。
那是一種他以前不曾喝過的酒,但是罐身乍然一看,就跟他在書中世界時最喜歡的那種酒一模一樣。
看著那個啤酒的模樣,程寵不由臉上露出複雜神色。
那個神色就像是被程星碎帶來的這一罐似飽含深意的酒而稍稍的安慰到,讓程寵仿佛看到了某種渺茫的希望;又像是在隱約之間,讓他意識到,或許自己只是被單純可憐而已。
瞥了一眼程寵的表情,程星碎也沒有想要催程寵的意思,就也陪著程寵保持沉默,甚至還自顧自的擰開自己的啤酒,在靜默的時間裡緩和著自己稍顯急促的呼吸,偶爾還喝上一兩口啤酒,補充點水分和能量。
那個樣子,就仿佛他真是和程寵過來這裡旅遊爬山一樣。
不知等了多久,程寵終於說話了。
只聽他輕聲的說:
“我最近在想,如果當時你背著我,一直走、一直走,然後那條路沒有盡頭就好了。”
程寵的聲音很輕,輕的就像是擔心著如果自己聲音再大些,就會嚇跑身邊人一樣。
程星碎沒有接話,程寵也不以為意,繼續說:
“或者,我根本就不要醒過來,就在你背上睡到死也挺好的……對嗎?”
“……”
“對嗎,哥哥?”
程寵終於轉過頭來,看著沉默的程星碎,認真的問。
——對啊,你死掉我就省事多了。不過也不對,你死了我就得因為任務失敗重新來過,到時肯定會被世界意志當奴.隸使喚,所以不對。你不能死……
程星碎想要實話實說,但是看見程寵那雙通紅的眼睛,又有一點說不出口。
算了算了,不必在這種時候再打擊程寵,雖然現在程寵死不死也對自己影響不大,但如果自己眼睜睜看著程寵從山崖邊跳下去,八成回頭還要去警局錄口供,走各種程序什麽的,太麻煩了。
按捺住靈魂中那個小小的惡魔搖旗呐喊別再管不相乾的程寵的衝動,程星碎只能回答道:
“你說的都對。”
——只要別從我眼前跳崖,那你說任何事我都支持你。
聞言,程寵不由笑起來。
那是一個自嘲般的笑容。
“可惜——”
笑著,程寵慢悠悠的,平靜的說:
“這世上沒有如果。”
程星碎又喝了口酒,視線看著遠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像是岔開話題般說:
“其實認真說來,我挺對不起你的。本來在書中世界裡,你該是和封墨成為一對互相深愛的戀人,相親相愛白頭偕老什麽的,結果卻被我橫插了一腳……不論如何,我得跟你說聲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