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果果這到底是有多近視,才看出秋波的啊?
陸清則饒有興致的,也沒注意,隨著他含笑瞅著鄭垚的時間越長,寧倦的眼神也越冰冷了。
鄭垚頂著巨大的壓力,緩緩淌下一滴冷汗:“……”
帝師大人,求求你別看我了!!!
陸清則看了會兒,心裡還有點好笑。
居然還會開玩笑了,看來寧倦也沒多生氣嘛。
他輕咳一聲,撂下筷子,從容地解救了下看起來十分煎熬不安的鄭大人:“鄭大人特地過來,想必是有別的事吧?”
鄭垚又不是傻子,審訊還沒結果,巴巴地湊上來挨罵乾嗎。
鄭垚聞言,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麽的,趕緊提正事:“是這樣的,臣方才在外面見到一對行蹤鬼祟的少年少女,自稱認識陛下和陸太傅。陛下與太傅是隱姓埋名而來,怎麽會有認識的人?臣覺得可疑,想將他們拿下,沒想到那個少年武藝頗強,就是不會說話……”
陸清則越聽越感覺不對勁:“那小姑娘叫什麽?”
“自稱是於流玥。”
陸清則複雜地道:“我們的確認識。”
是山洞裡帶領災民的那個少女。
武藝頗強但不會說話的那個,恐怕是在靈山寺外身手不凡的啞巴少年。
鄭垚:“……”
他是不是又要挨罵了。
寧倦微擰了下眉:“人呢?”
“關起來了……臣這就放人!”鄭垚撓撓頭,“陛下,要把人帶上來嗎?”
寧倦沒急著給予答覆,先看了眼陸清則,指尖點了點桌面:“傷到沒?”
若是弄傷了,渾身血糊糊的,恐怕不好看。
還是別放到老師跟前,惹他不虞的好。
鄭垚微微松了口氣,感到慶幸:“這倒是沒有,還沒打起來,那個少年就被於姑娘叫住了,乖乖跟我們走的。”
寧倦這才嗯了聲,慢條斯理地拭了拭唇角:“帶上來吧。”
倆人也吃得差不多了,手下人來收走了餐碟。
聽到人沒受傷,陸清則也安心點了,習慣性地倒了杯茶,捧在手裡,吹了吹嫋嫋的煙氣,猜測於流玥的來意。
寧倦忽然看他一眼,笑道:“老師又忘了。”
陸清則疑惑:“什麽?”
寧倦拿起擱在邊上的白銀面具,望著那張過於惹眼的清豔臉龐,溫聲細語:“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看見老師的臉哦。”
鄭垚,長順,陳小刀。
這些能直視陸清則的人,也能被他回視的人,已經是他容忍的極限了。
少年皇帝的聲音柔和款款,好像只是擔心他暴露毀容一事為假般,陸清則的心跳卻冷不防漏了一拍。
但他來不及探究,眼前就被面具遮了遮,什麽都看不見了。
等視野再恢復,面前的寧倦笑得十分柔軟無辜,剛才似乎只是錯覺。
陸清則碰了碰臉上冰冷的面具,按下心底的疑惑。
等了片刻,於流玥與林溪就被鄭垚帶了上來。
見到坐上和寧倦和陸清則,於流玥麻利地拉著林溪跪下來,利落地一拜:“民女於流玥,見過陛下、見過陸太傅,先前在山洞邊,是民女出言無狀,還望陛下與太傅海涵。”
寧倦雖然在陸清則的事情上頗有點斤斤計較,但在這些方面向來不放心上:“無妨,起來吧。”
見於流玥還有點猶豫,像是怕寧倦只是嘴上說說,心裡依舊怪罪的樣子,陸清則溫和地開了口:“我們隱瞞身份前來,也是為了看看江右的民情,放心,陛下寬仁大度,不會在意。方才鄭大人不也誤會了你們一場?算是扯平了,無需記掛。”
陸清則的嗓音清潤溫柔,落入耳中有種蠱惑般的真誠。
鄭垚的眉毛抽了抽,沒被蠱惑到,隻感到一絲淡淡的惆悵。
他怎麽就沒體會過陛下的寬仁大度?
但這話他是不敢說的。
聽完陸清則的話,於流玥這才起了身,她身後的林溪又往她身後縮了縮,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害怕周圍的人太多,但他還記得陸清則能讀懂他的手語,朝陸清則露出個有點害羞的笑容。
陸清則和善地朝他頷了頷首。
寧倦面無表情地抿了口茶。
看兩人這風塵仆仆的樣子,想必是一聽說陛下降臨的消息就趕來了,陸清則收回打量的視線,道:“都坐吧,不必拘束。我和陛下在靈山寺外見過林公子,沒想到你們二人還相識。”
下頭的侍從被寧倦一瞥,趕緊給倆人搬來椅子。
林溪和於流玥不太自在地坐了下來,少女小小地點了點頭:“林溪是民女的弟弟。”
陸清則聊家常般笑問:“嗯?你們是一個隨父姓,一個隨母姓嗎?”
他的語氣不疾不徐的,卻不會給人在輕慢的感覺,反而能不自覺地讓人放松心情,面對他,於流玥不知不覺間也沒那麽緊張了,稍一猶豫後,爽快道:“林溪是民女父親從前走鏢時撿到的孤兒,不過這麽多年過去,與民女的親弟弟也無異了。”
陸清則還想再繼續打探下去,寧倦卻沒什麽太大的耐心看陸清則和不相關的人耗著,不鹹不淡開口問:“特地找來,有事相求?”
之前在山洞裡時,於流玥就有點害怕寧倦,潛意識裡感到這個少年十分危險。
但她是災民們的領頭,即使害怕,也要強撐不能露怯,現在知道寧倦的身份了……尤其還當著寧倦的面罵過他,對上他就感到一絲尷尬的局促:“是有兩件事想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