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把剩下的綠豆湯喝了,又吃了塊冰西瓜,拭了拭唇角:“走吧,我和你一起去找鄭指揮使。”
雖然鄭垚來了江右後,乾的一直是跑腿的活兒,但本質上,他最主要的職責還是保護皇帝陛下,所以住得離陸清則和寧倦的院子也不遠。
倆人尋摸過去,路上也沒撞見其他的錦衣衛,跨進院子,才發現人都在院子裡圍著,不時爆發出一陣喝彩叫好聲。
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陳小刀最愛看熱鬧了,興衝衝地擠上去:“兄弟們,幹啥呢這是?借道借道,讓我也看看。”
從京城乘船南下那半個月,陳小刀就跟船上的錦衣衛都混熟了,大夥兒都認識他,見他來了,熱熱鬧鬧地打了個招呼。
再一扭頭,發現陸清則也來了,眾人趕緊讓道:“陸大人!”
“陸太傅來此有何要事嗎?”
陸清則感覺面具被曬得有點燙,痛苦地擺擺手:“找鄭指揮使有點小事。”
隨著眾人分開,陸清則才看到裡面的場景。
原來是鄭垚在和林溪比武。
兩人都拿著沒開刃的刀,大概是是嫌熱,鄭垚脫了上衣,古銅色的肌肉塊壘,身上刀疤縱橫,看起來相當有威懾力。
相比之下,清清瘦瘦的林溪看起來活像隻小雞崽,好在他力氣雖沒鄭垚大,勝在靈巧,在鄭垚的攻勢下也不落下風。
有人大吼一聲提醒:“老大!陸大人來了!”
從第一次遇到林溪,鄭垚就想跟他切磋切磋了,前幾天忙得像個陀螺,壓根沒時間,就算有時間,寧倦在側,他也不敢瞎鬧,好不容易有機會了,正在興頭上,戀戰不舍,頭也沒回:“陸老弟,急不急,不急等我一會兒!”
陸清則被曬得頭暈,為鄭垚的精力感到十分敬佩,往陰影裡避了避,含笑點頭:“你先忙。”
鄭垚“嘿”了一聲,為了不讓陸清則等他太久,攻勢倏然更猛。
林溪再厲害,到底也還是個半大少年,方才鄭垚沒拿出真功夫,現在在鄭垚這根老油條的爪下,頓時有點力有不逮,不小心露出點破綻。
就算是沒開刃的刀,在鄭垚的手上也威勢十足,就聽刺啦一聲,林溪肩上的衣服頓時破了個洞,就算鄭垚及時改劈為拍,“啪”一下打在了林溪肩上的力道也不小。
鄭垚連忙收手:“嘶,不好意思林兄弟,沒收住力。”
林溪臉上露出絲痛色,捂著肩膀輕輕搖頭。
陸清則也看得眉毛一抖。
鄭垚那狗熊似的力氣,這一下下去,林溪骨頭沒事都算好的,肩膀恐怕得腫一段時間了。
鄭垚心裡愧疚,手一伸,就有人遞上藥油,他拔開塞子,大咧咧地去扒林溪的衣服:“應該沒傷到骨頭,我給你擦點藥油,這是我們北鎮撫司代代相傳的好東西,抹上揉一揉,三五日就能好。”
林溪被打了一下,眉頭都沒皺,被他拽衣服,臉頓時通紅一片,狂搖著頭,偏偏他還不會說話,遇到的又是鄭垚這位莽夫中的莽夫。
鄭垚可不會看他搖頭就放棄。
林溪急得都要哭了,捂著衣領,活像光天化日之下被強搶的良家婦男,絕望地看向陸清則求救。
陸清則也有點看不下去了,人稍微多點林溪都會很靦腆,一看就是個有點社恐的害羞小孩兒,這不是要人家社死嗎。
他快步走出陰涼地,過去勸阻:“鄭兄,你要是過意不去,把藥油給林溪帶回去自己擦就是了,當眾脫人家衣服做什麽……”
話還沒說完,就聽刺啦一聲。
周圍安靜了一刹。
林溪的衣服被鄭垚的狗熊之力撕開了。
林溪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瞳孔劇烈顫栗。
陸清則:“……”
鄭垚張大了嘴,無辜地放開手,緩緩攤平:“我剛想放的……別生氣林兄弟,回頭我賠你三件、不,三十件衣裳!”
陸清則忽然有點理解鄭垚為什麽總挨寧倦的訓了。
他啼笑皆非地看向林溪,剛想安慰他兩句,目光陡然一凝。
林溪肩上被撕破的衣裳下,一個胎記若隱若現。
鄭垚目光銳利,瞥去一眼,視線也頓住了。
倆人腦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個猜想。
十七八歲、武藝頗高、肩上有月牙胎記,也是在江南一帶……
鄭垚反應極快,立刻上前,繼續扒拉林溪,嘴上不住道歉:“林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別介意,我這就叫人給你拿新衣服上來,啊,這衣服若是對你有特殊意義,我鄭某人今天就為你手持繡花針縫上,你別看我大老粗一個,我繡工還是很不錯的,縫縫補補不是問題……”
混亂間,林溪躲避時扭了扭身,掙扎時肩上胎記又顯得清晰了幾分。
他的肩上,的確有一個月牙形的胎記。
十幾年前,韃靼與瓦剌聯合進犯,漠北戰亂,崇安帝坐視不理,朝廷閹黨作亂,武國公史容風在前線報以必死的決心,暗中派親兵護送小世子回京,不料途中遭襲,親兵悉數戰死,唯獨不見小世子的屍體。
原著中小世子流落到江南一帶,肩上有一月牙形胎記。
林溪都對上了。
原著裡,主角是在幾年後才找到小世子的,那時候小世子會說話。
難不成林溪的啞症不是天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