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俊美的臉浮現出委屈之色,連睫毛都開始濕漉漉的,叫人看了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小崽子年紀越大,撒嬌賣乖的功力越見長。
陸清則一陣頭大:“誰嫌棄你了,我不是三天兩頭就進宮給你講學。”
這幾年韜光養晦,他的身體也實在是撐不住,領了個閑差修養著,大部分時間可都用在陪孩子身上了。
寧倦不滿:“可我想日日都與老師見面。”
“你不嫌膩得慌,我還嫌呢。”陸清則懶懶地彈開他的額頭,“起開,吃飯了。”
寧倦哪兒聽得了這話,氣鼓鼓地盯著陸清則的背影。
在原地坐了會兒,發現陸清則沒有要回頭來哄自己的意思,才受傷地撿起碎成一地的心,淚汪汪地湊了上去。
近來十分悶熱,廚房做的都是些清爽好入口的食物——陸府的廚子是寧倦派鄭垚從不同酒樓裡挖來的名廚,非常善做藥膳。
倆人對案而坐,陸清則也不秉承食不言寢不語:“還沒說呢,突然跑過來,怎麽,宮裡發生什麽了?”
提到這個,寧倦的臉色就有點發沉,唇畔浮出絲冷笑:“許閣老今日給我講完學,催我盡快選定後位,就差把他家有個適齡的外孫女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頓了頓,他看向陸清則,聲音低沉下來:“老師會催我嗎?”
寧倦十七歲的生辰也快到了,歷代皇帝,最晚十六歲也結親了,是以大臣們催得緊。
陸清則滿臉不讚同,果斷道:“不會。”
寧倦嘴角一彎,輕快的笑意剛撲出眼底,就聽陸清則嚴肅地補充:“你還小,生長發育不完全,過幾年再說。”
放到現代,寧倦還是個高二的小毛孩子呢。
別人陸清則管不著,但他的學生,他實在不能接受這麽早就結婚生子。
還是孩子呢。
寧倦:“……”
什麽叫發育不完全?
他完全得很!
昨晚……他還做了個夢。
那是個極為黏膩的,濕熱,混沌的夢。
夢中人面貌模糊,他隻記得那人很白,躺在床上煞是好看,那種奇異的滋味從身體滲透到靈魂,至今想起,還會耳根發熱。
但這種事,寧倦不太好意思和陸清則說。
陸清則就像月下的神仙一般,溫和卻疏淡,與凡塵俗世層格格不入,坐落其間,冷靜地看著紅塵萬丈,卻不染塵埃。
那些難以啟齒的東西,放在他面前就會自慚形穢。
尤其是經過蜀王寧琮的那件事後,好像一提到,對陸清則來說,就是一種褻瀆。
寧倦把話咽了回去,視線無意間落在對面人的衣領上。
大概是嫌熱,領子被扯得松松散開,露出雪白修長的脖頸,喉結清晰,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了一下。
無端令人移不開眼。
寧倦耳根一熱,突然不敢再看下去,低下頭往嘴裡扒飯。
少年的變化全盤落在陸清則眼底,他摸摸下巴,陷入沉思。
他家小孩兒居然那麽清純嗎?
只是一句發育問題,居然就把臉羞紅了。
難道原著裡暴君之所以不近女色,不是因為莫得感情,而是因為太害羞了?
嘖嘖,原來是純情暴君啊。
事不關己,陸清則樂呵呵地給寧倦夾菜:“來,多吃點。”
吃完飯,陸清則想叫寧倦一起去書房,檢查下功課,寧倦站起身,突然蹙著眉“嘶”了聲。
陸清則腳步一頓:“怎麽了?”
寧倦看看膝蓋,小聲道:“痛。”
其實也不怎麽痛,他和鄭垚學騎射時,摔下馬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但在陸清則面前,必須非常痛。
陸清則半蹲下來,給他揉了揉膝蓋:“生長痛吧,上次不是讓你召太醫給你多按按嗎?”
寧倦露出絲嫌棄:“不想讓他們碰我。”
這孩子,真是越大越別扭了。
陸清則歎了口氣,指指羅漢榻:“上去坐著。”
說完,起身走到門邊。
陳小刀應該是去吃飯了,外邊站著幾個身材高大的下人,見陸清則出來了,垂首恭敬問:“大人有何吩咐?”
因為陸清則臉上那道薛定諤的傷,陸府其他的下人只在外院活動,內院除了陳小刀,就幾個寧倦派來的人。
這些人身手格外矯健,做事乾淨利落,八成是從侍衛裡特地撥出來的。
陸清則客氣道:“勞煩幫我打盆熱水,再拿兩條帕子。”
寧倦乖乖坐在榻上,正探著腦袋,想繞過屏風看看陸清則在做什麽,見他端著盆熱水回來,剛想開口,就見陸清則淡紅的上下唇一碰:“褲子脫了。”
少年天子瞳孔震顫,死死揪著褲沿,嘴唇抖了抖:“老、老師?”
陸清則挑眉:“你不脫,難不成我要幫你脫?我可不會很溫柔。”
說著,伸手碰到他的下裳,才注意到他衣裳下擺有點濕,估計是急匆匆地冒雨走來時濺濕的。
陸清則怕他感冒了,又扭身出去,吩咐外邊的人找套乾淨衣裳,再煮點薑湯送上來。
寧倦的耳尖紅得能滴血,猶豫再三,趁著陸清則出去的功夫,默默脫下了褲子。
陸清則又溜達回來,半跪著撩開他的衣裳下擺,兩條修長有力的小腿露出來,他拍了拍,誇獎:“練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