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擺擺手:“多謝將軍好意,我沾酒即醉。”
史容風震驚:“不能喝酒嗎?那人生還有什麽意思。”
陸清則啼笑皆非道:“將軍不願受管束我能理解,但您負著傷,最好還是聽聽大夫的話,這樣傷才好得快,等恢復了,其他人也不會管著您了。”
史容風滿不在乎:“讓我喝不著酒,我心情不好,那豈不是好得更慢了,放心,我心裡有數。”
正說著,唐慶忽然推門而入:“將軍,小世子看完您那柄槍了想過來,給您攔著……您手裡是什麽?”
史容風心虛得聲音都拔高了:“沒禮沒數的,怎麽不敲門就進來了!”
唐慶繃著臉道:“我要是敲門進來,就抓不到您私底下這些小動作了!您喝的是什麽,拿來我看看!”
眼看著唐慶殺氣騰騰地就過來了,陸清則想想自己喝藥喝得想吐時,也會把藥偷偷倒掉,輕咳一聲,替史容風解圍:“是我府上大夫熬製的鎮痛藥,聽說大將軍時時發痛,便帶過來讓大將軍也試試效果如何。”
唐慶:“?”
史老將軍忙不迭應聲:“對,對,鎮痛藥,有效得很。”
唐慶還是滿臉狐疑,看看陸清則,欲言又止:“當真?外頭來的藥,您還是……”
陸清則是皇帝的人,皇帝現在說不定著急拿到兵權,萬一下個毒什麽的……
“說什麽話呢!”
史容風眼睛一瞪,訓斥道:“來時我就說過,當今天子與先帝不同了,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了?”
唐慶:“……”
您明明說的是“回去看看這小毛孩想做什麽”。
但這話不能出口,而且陸清則不僅是客人,還是天子近臣,之前他不滿時說的話做的事,換其他官員,恐怕已經得罪記仇了。
唐慶只能憋著氣又離開了。
人一走,史容風迅速把小水囊蓋好,塞到榻下,還不太放心地多踢了兩腳,讓它藏好點,慶幸不已:“幸好廚房的酒劣質,沒什麽酒氣,不然給他嗅到,老子今晚就沒安寧了。”
說完,朝陸清則肯定且欣賞地點了點頭:“不怪息策那麽喜歡你,有義氣!”
陸清則:“……”
這是哪門子的有義氣,病友情嗎?
“息策很喜歡你,還有你府上的小朋友,”史容風藏好東西,終於將把陸清則請來的目的說出了口,“往後不如你多來國公府走走?”
頓了頓,支吾道:“我見你看得懂息策的手語,反正我有空,也順便學學。”
林溪現在還說不了話,但他想和自己的兒子也能交流交流。
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吧。
老將軍傲氣了一輩子,願意低頭向其他人學點什麽,也是挺難得的。
陸清則自然不會拒絕,但必須說清楚:“我若是常來走動,旁人恐怕會誤會。”
史容風哼了一聲:“那就誤會吧,京城這群人,整天不是琢磨這個,就是琢磨那個,管他們做什麽。”
這就是隱隱願意站在小皇帝一邊的意思了。
陸清則嘴角彎了彎:“大將軍不介意就好。”
史容風又看他一眼:“身體不好更得多多鍛煉,你來我府上,我也教教你強身健體的把式。”
陸清則莫名有種史大將軍拿著卡在推銷游泳健身了解一下的感覺,哭笑不得道:“那我就提前多謝大將軍了。”
史容風滿意地摸摸胡子,感覺這勉強算是交換了,陸清則教他手語,他教陸清則鍛煉身體。
陸清則在國公府裡又多待了會兒,教了史大將軍幾個簡單的手語,看天色漸暗,才去找了林溪道別。
見陸清則出來後吹著風,咳得更厲害了點,史容風搖頭感歎京城的年輕人怎麽這麽嬌弱,叫唐慶趕著馬車,送陸清則回府。
陸清則剛回府時還好,只是咳得厲害了點,讓陳小刀把徐恕開來調理身體的藥換成預防風寒的,一碗藥下去,便捂著被子睡下了。
沒想到半夜還是發起了熱。
陳小刀看陸清則回來時的臉色就猜到不好,睡在陸清則房裡的榻上,半夜驚醒察覺不對,跑過來試了試陸清則的額溫,滾燙滾燙的,趕緊跑出去找大夫。
陸清則呼吸都是熱氣,燒得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朦朧間感覺到有人在給他喂藥,他不太樂意地扭開了頭。
他睡前明明喝過藥了,怎麽又要喝了。
寧倦大半夜披著外袍,從宮裡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麽幅景象。
陸清則的眼睫緊緊閉合著,長睫汗濕成一簇簇的,看起來仿佛哭過,顴骨發紅,唇瓣卻在泛白,眉尖緊蹙著,抗拒著陳小刀的喂藥。
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陳小刀感覺到房間氣氛不對,扭頭一看,嚇了一跳:“陛下?您、您怎麽來了?”
寧倦沒回答他的問題,目光鎖在陸清則的脖子上。
因為抗拒喝藥,他偏著頭,雪白的脖頸露了出來,汗淋淋的,修長精致,且脆弱。
讓人忍不住想要上手撫弄。
“……藥給我,都出去。”
寧倦淡淡開了口。
不過是半日沒見到陸清則,就又病倒了。
老師真的很需要被他藏起來好好養著。
陳小刀總感覺寧倦盯著陸清則的目光很奇怪,像是某種蠢蠢欲動的猛獸,下一刻就會直接把陸清則叼走,帶回窩裡拆吞入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