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的瞳孔劇縮。
從前每一次的親吻,每一次寧倦表達心意,其實都是極為隱晦、小心的。
這段悖德的感情,不能輕易袒露出來,所以總是在黑暗中,在他半昏半睡之時。
這是他第一次清醒著被寧倦這般對待,清晰地感受到寧倦對他的欲望。
直白的、熾烈的情感撲面而來。
這讓陸清則有些莫名的心慌。
他的情感總是平淡無波的,以前的寧倦也是壓抑著那股感情的,像是靜靜流淌的水面,他尚可以應付。
但他從未面對過這樣洶湧而來的感情。
陸清則想要掙扎,但寧倦還是個少年時,他的力氣在寧倦面前就不夠看了,更何況現在寧倦已經成長了一個成熟的男人,他又還在病中。
寧倦一隻手便能輕易將他製服。
不可避免的唇齒相依,親吻的聲音清晰地鑽入耳孔,嘴唇被廝磨得發痛。
寧倦像是恨不得咬死他,他被深深埋進被子之中,身上是男人炙燙精壯的胸膛,鐵牆一般不可撼動,呼吸被劇烈地剝奪。
陸清則呼吸艱難,幾乎要以為,寧倦是恨他恨得想讓他就這麽窒息而亡。
他下意識地咬了回去,想讓寧倦吃痛松開,然而寧倦吃了痛,非但沒有松開他,反而吻得更深了。
血腥氣蔓延開來。
陸清則的呼吸愈發微弱,眼前陣陣發花。
就在陸清則以為,自己當真要這麽窒息而亡前,寧倦結束了這個帶著血腥氣的吻,新鮮空氣湧入肺中,讓他止不住地咳了幾下。
血跡留存在陸清則的唇角,寧倦盯著那張唇,伸指抹上那絲血跡,抹上那張唇,霎時白的紅的,極為豔麗。
他的心口還在急促地震動著,開口的聲音卻很冷淡:“又想逃去哪裡?陸懷雪,你不會以為,你能赤著腳跑出宮吧。”
陸清則頭腦發暈,呼吸急促,緩了好一會兒,咬著牙吐出幾個字,警告他:“寧倦,我是你的老師。”
寧倦怎麽變得這麽光明正大地放肆了!
聽到這句話後,寧倦不僅沒有收斂,反而諷刺地一笑,眼神陰鷙,指尖抵磨著他的唇瓣,強製地分開他的唇。
陸清則無力反抗他,長發凌亂地披散下來,衣衫不整,眉尖緊蹙著,雪白的喉結汗濕,唇瓣因染了血愈加水紅,因為被迫分開了唇瓣,鮮紅的舌尖露出一小點。
那張一向沒什麽血色的臉因在病中,透著病態的潮紅。
整個人像是院中盛開的梅花,於雪白之中綻開一抹紅豔,驚心動魄的瑰麗。
寧倦本來很憤怒,不斷地壓抑著怒氣,恨不得提刀殺人,看著這一幕,腦中忽然竄過他很久以前做過的夢。
混亂,潮濕,模糊而灼熱。
夢裡的人也是這般。
陸清則被寧倦的動作弄得也生出了火氣,毫不猶豫地狠狠一口咬上這兔崽子的手指。
那雙難得染了火氣的眸子,好像寧倦有多禽獸似的。
指尖被狠狠咬了一口,寧倦卻仿佛沒有感覺到痛意,盯著陸清則,喉間發緊,喉結滾了滾,很抱歉地發現,他好像真的是個禽獸。
陸清則生著病,他看著他的這副模樣,腦子裡想的卻是那檔子事。
什麽徐徐圖之。
三年前他想要徐徐圖之,忍了又忍,最後卻給了陸清則無情逃離的機會。
他受著錐心之痛的時候,陸清則卻和那個姓段的遠走高飛。
寧倦緩緩開了口:“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學生。”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口都在劇烈收縮發疼。
陸清則明明說過,不會有老師拋下自己的學生不管。
你怎麽能丟下你的學生不管?
倆人的身體貼得很近,陸清則不可避免地感受到這具年輕的身體的變化。
他的臉色一變,恨恨地吐出寧倦的手指,聲音因慌亂和憤怒,拔高了一個度:“我沒有一個想和我上床的學生!”
寧倦並不在意被咬出深深牙印的手指,輕描淡寫道:“無妨,我會讓你習慣的。”
察覺到這句話的含義,陸清則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怎麽,陛下是想將我關起來,做你的禁臠嗎?”
陸清則平日裡沉靜淡然,有種如雪似月般的明淨,溫和而疏離,永遠沒有人能夠真正驚擾到他,讓他失態,讓他有漣漪波動。
從這樣的人口中吐出那兩個字,簡直讓人心口難耐地發癢,恨不得做些什麽事,弄髒這片雪,摘得這輪月。
寧倦莫名地生出一絲愉悅,握著他的手,低低地笑著親吻他的指尖:“懷雪,你在發抖,是在害怕嗎?”
陸清則這才發覺自己確實有點發抖,但不是怕,是氣的。
“我沒有那麽想過,”寧倦改吻為咬,細密的痛,“我會讓你光明正大地嫁給我。”
嫁什麽嫁?!
陸清則總算發現了,寧倦表面上看著似乎很正常,但完全沒什麽理智。
他額上浮起了層冷汗,本來就精力不足,還在病中,實在沒力氣再和這個瘋子糾纏,疲憊地闔了闔眼眸,沙啞地罵了一聲:“滾開,你是瘋狗嗎?”
“我是。”寧倦的瞳眸深如濃墨,看不見真實的情緒,聲音帶著笑,“老師,瘋狗要咬人了。”
他的話音才落,陸清則便感到一陣劇痛襲來。